這番話當真尖刻。本想著那楊希和不定該如何羞慚的抬不起頭來呢,不想方才還一臉無動於衷的少女忽然臉一板:

“張夫人慎言。須知這世上,有些話能說,有些話還是不要多說的好。須知禍從口出,公主府什麼地方,也是容許你可以胡亂非議的嗎?”

“胡亂非議?”鄭秀致簡直要氣樂了,“都說拉大旗作虎皮,楊小姐還真會往自己臉上貼金。倒是不知楊小姐什麼時候竟是成了公主府的人了?也不怕風大閃了舌頭。”

“我自然和公主府無幹。”希和老神神在在道,“隻是你信口雌黃也就罷了,又何苦非議郡主娘娘和謝侯爺言小姐的衣衫?還狗尾巴草、水仙花兒,我要是你,這會兒就去磕頭賠罪,省的到時候得罪貴人而不自知——畢竟,公主的衣衫如何,香料怎樣,又豈是你可以非議的?”

聽希和如此說,鄭秀致頓時嗆笑出聲,又見旁邊圍過來的人明顯多了,正好是個宣揚自家金玉苑的良機:

“楊小姐倒是個心善的,竟還有時間替我擔心。不瞞楊小姐說,郡主穿的那身衣衫,正是我金玉苑的夏季最新服飾,啊呀呀,我這會兒正發愁呢,要是金玉苑準備的衣料不夠,可就對不住各家小姐了。又所謂投桃報李,楊小姐既這般替我著想,我這裏也就提醒楊小姐一句吧,楊小姐有時間不如請人算個黃道吉日,然後選個合適的價位,想著怎麼圓滿的把你們家那間糟心的雲之錦賣出去好了——”

鄭秀致得意的高昂著頭,甚而還怡然自得的瞟了眼旁邊正注意這場爭論的其他貴婦小姐。果不其然,聽鄭秀致如此說,所有人都瞪大了雙眼,甚而連那楊希和也是驚得眼珠子都快掉下來的樣子,隻是下一刻,希和忽然眉眼一彎,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這是被自己給刺激的傻了?鄭秀致來不及細想,就被周圍的貴婦小姐給圍了起來:

“張夫人,郡主身上衣衫,真是出自你家的,金玉苑?”

“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方才還想著,該如何托人打聽郡主的衣服從哪裏買的,倒不想竟是張夫人家的。”

“張夫人,還有什麼顏色的,我想想要定下幾匹……”

“娘,我想要粉色的,不然,再要一件和郡主身上一樣的……”

甚而有貴婦直接令下人取了銀票塞到鄭秀致手裏:

“這是定金,張夫人先收著……”

因這兒的躁動,不免引起其他人紛紛往這裏瞧,又打聽出了什麼事。倒是希和微微一笑:

“諸位夫人莫要著急,這衣服到底出自哪家,還是聽郡主娘娘親口說得好,不然真是上了有心人的當,讓那些掛羊頭賣狗肉的人得了逞,可真是是悔之不及。”

說著,也不理鄭秀致,抽身就往旁邊去了。

鄭秀致哼了一聲,哂笑道:“果然是鄉下人,一股子小家子氣。這就氣跑了?不是我金玉苑,難不成還是你家雲之錦的不成?罷了,咱是什麼出身,如何也不該和一個沒見過世麵的黃毛丫頭一般見識不是?”

隻一句話說完,周圍卻忽然一靜。

鄭秀致一怔,下意識抬頭,正好瞧見雲霏郡主並謝暢和言竹韻三人正走過來。

“方才還瞧見那丫頭就在這裏呢,怎麼一會兒就不見人了?”謝暢笑著道,“這丫頭,虧我一直念著她,倒好,有了好東西也不知道告訴我一聲,待會兒見了人,可不得好好討個說法。”

語氣竟是親切的緊。

眾人不覺詫異,倒不知哪家閨秀,竟是和謝侯爺處的好關係。

“侯爺好歹等我要幾匹布料再說,不然真把人得罪了,得不著布料我可要去哪裏哭去。”自來待人疏離的言竹韻也笑著道。自恃身份之下,言竹韻從來都是目無下塵,隻既能製得出這等香料,足可證明近日來甚囂塵上的流言也就隻是流言罷了。且能得郡主並謝侯爺如此激賞,自己如何也要結實一番才是。

“想要布料?”旁邊的王小姐倒是福至心靈——平日裏這三位,想要接近可不容易。這麼好的一個巴結三位天之驕女的機會可不能放過,當下忙推了把旁邊的鄭秀致,“張夫人,郡主和侯爺還有言小姐,竟是來尋你的呢。”

鄭秀致如何沒聽到三人對話?巨大的驚喜之下,簡直有些語無倫次:

“郡主,謝侯爺,言小姐,你們放心,既是你們幾位相中了,想要的話,我們金玉苑要多少有多少。”

“金玉苑?”雲霏郡主愣了一下,蹙眉瞧著謝暢道,“金玉苑也是希和家裏的商號嗎?我好像記得商號名字是雲之錦呀?”

謝暢也有些訝異,試探道:

“難不成,你是希和手下商號的管事娘子?金玉苑,是雲之錦開的分號嗎?”

雲之錦?鄭秀致下意識的掏了掏耳朵,下一刻就以一種詭異的姿勢僵在了那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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