察覺到有人靠近, 楊希盈回眸瞧去, 下一刻卻是紅了一張臉——

這貴婦卻是自己認識的, 可不是未來婆婆, 沈佑的娘親, 英國公夫人裘氏?

忙不迭上前見禮。

裘氏含笑扶了起來, 上下打量, 對自己給兒子挑的這個兒媳婦兒越發滿意——

楊希盈出身書香名門,父親年近四十,已是三品官員, 京城閨秀中,也算是出挑的了。更難得的是兒子也滿意的緊。

不由又想起一樁糟心事——

娘家侄子澤哥兒,這些日子不止一次登門央求自己, 口口聲聲隻說, 想求著自己幫忙勸服兄嫂,歇了和那太子賓客楊澤芳家聯姻的心思。

要說娘家幾個侄子裏, 裘氏最疼的委實就是裘澤——

這個侄子不獨生的好, 更兼乖巧的緊, 又慣會做人, 但凡得了什麼稀罕東西, 都一準兒想到自己這個當姑姑的。

因此, 裘氏真真是把個裘澤疼到骨子裏了。看侄子愁眉不展,裘氏心裏也不好受。隻卻也明白,這樁婚事的背後卻是兄長並貴妃妹妹裘琳拿的主意, 如何是自己說幾句就能改變的?且自打主持後宮, 妹子積威日重,便是自己這做人姐姐的,等閑也不敢違拗了她。

結果裘澤倒是出了個主意,說是不如讓自己為繼子沈承求娶了去。如此既能解決了家族的心頭大患,又幫了侄子。

要說沈承的婚事,裘氏也是考慮良久了——

家裏也好,外麵也罷,裘氏一向做出的都是溫柔可親的繼母模樣,唯有一事,卻是讓裘氏的名聲有些受損。那就是次子沈佑都訂了親,未來嶽家還是名滿大正的楊家嫡女,長子沈承的姻緣卻依舊虛懸。

隻裘氏也有不得已的苦衷——這些年沈承在帝都裏的名頭也是壞透了的,下層官吏也就罷了,家世但凡說得過去的,不拘哪家,都不願把好好的閨女嫁給這麼一個浪蕩子的。

裘氏心裏,自然也不願沈承找個厲害的嶽家,又擔心真是找個太不堪的於自己名聲不利。

更不要說沈承數次忤逆父親英國公沈明山,沈明山早忍得這個長子不耐煩,老國公一死,索性直接讓人強壓著回了老家。

所謂眼不見心不煩,裘氏便也樂得裝聾作啞。

隻眼下沈承又重回帝都,作為一個好繼母,裘氏自然隻得又把沈承的婚姻大事撿了起來。

如果說之前裘澤的提議已是讓裘氏有些動心的話——

畢竟,再怎麼出身名門,容貌寢陋都是頭一宗錯處。以後想要夫婦和美,怕是都千難萬難。又聽說那楊澤芳因對此女心存愧疚,一向甚是疼愛,楊希和真是嫁為沈家婦,自是天然就站在了外甥姬晟的船上,那楊澤芳既是隻有此一女,想來即使不向外甥低頭,也不會做出於五皇子不利的事。

又能幫了裘澤,當真是一件利大於弊的好事。

卻也有一樁擔心的,那就是楊澤芳既疼女兒,真是官越做越大,會不會扶植繼子跟家裏人作對……

倒沒想到方才竟聽到這樣一番話。

怪道上次回娘家,嫂子提起那楊澤芳時也是鄙薄的緊,言辭間多有不滿。原還當坊間傳言鹹菜賓客一事是好事者刻意編排的,現在串起來想想倒是真的了。

既如此,最後一樁心事也可放下了。畢竟,妹妹也隱隱透露過,皇上也算明君,就是那心眼兒不是一般的多,卻又偏是最討厭別人跟他耍心眼兒。一時覺得新鮮用著也就罷了,卻是決不能長久的。

且以楊澤芳的身份,他家女兒配繼子沈承也是夠了的,真是給他說了親事,看還有那個好意思背後嘀咕自己對繼子不上心。且讓沈承早早的成了家,就趕緊把人分出去,省的放在府裏鎮日裏礙眼。

看到是親家母,楊夫人臉上也溢滿了笑容,緩步上前,正要開口,不妨楊希茹忽然驚“咦”了一聲。

楊夫人臉色不免沉了下。不拘什麼事,外人麵前,這般大驚小怪都有些過了。

裘氏倒是沒在意,反是笑吟吟道:

“小姑娘是希盈的妹妹吧?長得可真是俊。”

因兩家是姻親,裘氏對楊府也頗關注,之前就已知曉,未來媳婦楊希盈已是從安州回返,一道來京的還有楊希盈的一個堂妹。想來就是眼前這位姑娘了。

意識到自己的失禮,楊希茹紅著臉訥訥道:

“小女楊希茹,見過夫人。”

這副乖巧的模樣倒是讓裘氏頗為喜歡,當下笑著道:

“好可人疼的孩子,跟你姐姐一般,叫我一聲伯母便好。”

又往大門那裏看了下,卻是一個戴著白色冪離的少女正扶著一個美婦人緩步而入。

少女瞧著也就十四五歲,身量修長,雖是隻有眉眼□□在外,卻是宛若春水柔波,瞧著舒服的緊。尤其是身上那雋永的幽微香氣,雖是離得這麼遠,依舊依稀可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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