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沒有線索也不對,查來查去,大理寺稟奏,竟是在楊家車馬上發現蛇須草。

虧得楊澤芳不愧一代大儒,能臨大事而不亂,很快找出了解決之法,馬場之危既不是因為蛇須草,自然也就排除了楊家利用驚馬衝撞謝暢馬車的嫌疑。

否則後果怕是不堪設想——

不獨謝暢會摔下懸崖死去,馬場中那些寶馬良駒也會無一幸存,自己雷霆大怒之下,又如何會輕饒楊家?

這般一箭三雕的毒計,當真是讓人心寒。

可惜眼下千頭萬緒,竟是一團亂麻一般。

看皇上吃的香甜,太妃明顯心情大好,邊親手幫著布菜邊柔聲道:

“這些小菜全是楊澤芳的老母親手醃製,味兒道當真好的緊呢,皇上多用些。”

“是嗎?”皇上明顯蹙了下眉頭,卻又旋即舒展開,瞧了旁邊謝暢一眼,“阿暢見過楊家老夫人了?”

楊家初來京城,家中女眷就開始鑽營不成?這般想著,心裏未免有些不喜——平日裏還以為楊澤芳是耿介之人,難不成也有幾分作假?

謝暢也是個乖覺的,雖是皇上表叔沒說什麼,明顯對楊家老夫人有些不滿——

這些年日日進皇宮,倒也發現了,皇上表叔別的都好,就是性子有些多疑,得虧是自己拿來的,旁人的話,說不得馬上就得吃掛落。且聽皇上的意思,明顯對楊家起了疑心。

真是因為這件事惹得皇上不快,楊家可真是太冤枉了。忙點頭,斟酌著道:

“回京途中正好路遇楊家小姐楊希和,閑談時隻覺頗對胃口,前兒個出宮時,就去了她家一趟,正好趕到飯食,因用著好吃,就多讚了幾句,不想希和是個善解人意的,臨離開時就給臣女裝了些。要說那楊老夫人,倒是有些可惜……”

“可惜?這話怎麼說?”不獨皇上,便是太妃聽了也不覺有些奇怪。楊老夫人教子有方,兒子又孝順的緊,又被皇上重用,倒不知哪裏可惜了?

“楊老夫人近年來卻是得了健忘的症候,也就認識日常守在身邊的兒媳並孫女兒兩人罷了,甚而對楊大人,因幾年沒見,初見麵時也是好一番磋磨,聽說楊大人哭了好幾場呢。”謝暢神情很是唏噓,“唯有這親手做的小菜,因楊大人自小愛吃,即便這幾年孤身在京,老太太也必然親手醃製很多,然後楊夫人托人送到京城,手藝竟是一點兒沒丟下。”

“可憐天下父母心啊。”謝太妃眼睛不由發熱,感慨道,“也隻有慈母之心,即便忘卻世間種種,卻唯獨忘不了孩兒的一切。”

“母妃——”皇上反手握了謝太妃的手,眼圈也開始發紅,更是後悔,方才竟然錯疑了一片慈母的心腸,頓了頓道,“楊家老夫人教子有方,朕必有厚賞。母妃不知道吧,前兒個西苑的馬突得急病,正是楊澤芳幫我解了困局呢。”

怪不得當初楊澤芳苦苦推拒,不願留住京城,原來心憂老母一說並非托辭。自古仁孝之人必是忠臣,自己果然得一國士耳。

“是嗎?”謝太妃平日裏雖是不過問前朝事務,卻是對兒子的情緒頗為敏感,這會兒明顯看出姬政心情頗好,臉上自然笑的開懷,“隻那楊老夫人既是有健旺症候,皇上可也要體諒她一番,莫要驚著她才好。”

“皇上,太妃,貴妃娘娘和裘夫人來了——”綠喬上前回稟道。

“讓她們進來吧。”既然有外臣女眷,皇上也就不在久留,便站起身形,正好和裘貴妃並裘夫人碰個正著,裘貴妃嬌豔的臉蛋上明顯閃過些驚喜,裘夫人則唬了一跳,忙退避路旁拜見。

“母妃今兒個精神還行,你陪著她說會兒話也好。”又轉向裘夫人,“阿暢也在,你們姑侄也好些日子沒見了吧?”

裘夫人除了連聲應“是”,卻是根本連頭都不敢抬。

直到皇上走了好遠,才擦了下冷汗,結結巴巴衝裘貴妃道:

“皇上今兒個心情倒好。”

裘貴妃點了點頭,帶了嫂子轉身進了太妃房間。

謝暢已是迎了出來:

“見過貴妃娘娘,見過姑母。”

卻被裘貴妃一把挽住手,神情親熱無比:

“阿暢回來了這幾日,也不說到我宮中去,對了,晟兒這些日子,可幫你尋了不少新鮮玩意兒,寶貝似的,全在我哪兒攢著呢,你待會兒跟我去一趟,看看可還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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