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年來,王英也經常想到這個妹妹,也不知是死了還是活著?

如此想著,終是鼓起勇氣瑟縮著上前,有些語無倫次道:

“你是,姑娘吧?我們家阿蘭左邊腰眼處有一塊兒紅色的月牙形胎記,你身上可有沒有?”

饒是阿蘭自來疏淡的性子,這會兒情緒也有些激蕩——自己腰眼處可不是有個月牙形的胎記?

剛要開口,不想仇氏忽然上前,用力擰了王英一下:

“瞎說什麼呢?這親也是能隨便認得?走走走,快家去吧!”

竟是拖著王英看也不看阿蘭一眼,扭頭就走——

自來女兒都是賠錢貨,因為頭胎生了個閨女,自己可沒少被男人打,仇氏眼裏這幾個女兒從來都有多少分量。即便一直養在跟前的高氏,看在仇氏眼裏也沒兒子一根手指頭重要。更別說這個從小就跟自己不親的小女兒了。

方才已是仔細瞧了,小女兒也好,她身邊的什麼主子也罷,衣服什麼的也不是什麼頂頂好的料子,甚至連件多餘的首飾都沒有。

明顯不是什麼大富大貴的人家。更要命的是她那主子可是把張大壯給打了——

張大壯的爹之前是縣裏的老捕快,家境很是不錯,即便他遊手好閑了些,正經是有些餘財的,眼下他兄弟張二壯也是縣衙吃公飯的,又有一幫子會功夫的兄弟,走到哪兒都威風的緊。

更不要說大兒子的小藥鋪子就開在張大壯的勢力範圍下。便是本地人惹了他,都別想討得了好去,更別說這死丫頭的主子明顯一瞧就是外地的。

以張大壯的性子,還不得治死她們?

也就大女兒蠢,還想著認親。真是認下的話,說不得惹惱了張大壯,自家也得遭殃!

別看仇氏年紀大,卻是頗有一把子力氣,把王英拽的直趔趄,卻是無奈的回頭看了阿蘭一眼,隻得悄沒聲的跟了上去。

阿蘭剛剛露出的一絲笑容瞬時僵在了那裏,臉上神情明顯很是受傷。

氣的青碧直跺腳:

“這都是什麼人呢!當年把閨女賣了也就罷了,怎麼這會兒見了,連認都不——”

自己曾和阿蘭一塊兒洗過澡,阿蘭的腰眼那兒確實有一塊兒月牙胎記。依著阿蘭的身手,不是親近的人,如何能知道這麼私密的事?這家人鐵定是阿蘭的家人無疑了。

隻當初因為饑荒把人賣了算是沒有法子吧,怎麼這會兒人到跟前了,還不願認?

“青碧!”卻被希和給打斷,抬手挽住阿蘭的胳膊,“走吧阿蘭,楊家就是你的家。”

阿蘭一低頭,一滴淚就掉了下來——

被賣時已經五歲,雖然有些模糊,可也大致有些記憶,從來吃不飽的肚子,日日不斷的喝罵,被帶走時大姐的眼淚,隻顧往幾個哥哥口裏塞燒餅看都不看自己一眼的娘……

這些年來,也曾經曆生生死死,卻從來沒有這一刻讓阿蘭如此痛徹心肺。

“你,你真是我小姨,對不對?”一個有些瑟縮的聲音響起。

希和回頭,卻是翠蓮,並沒有跟著仇氏離開,隻站在那裏瞧著阿蘭,眼神裏有害怕,有同情,又有些孺慕之意。

“你認錯了人。”一瞬間的激憤之後,阿蘭的神情又恢複了平靜,卻是比之從前更淡漠,轉頭看向希和,“主子,咱們走吧。”

看阿蘭冷下臉,翠蓮明顯有些驚慌,依舊奓著膽子道:

“小姨,啊,不是,姑娘,你們,你們還是趕緊走吧,那個張大壯,他不是好東西,說不得,會去找你們的麻煩……”

“多謝你。”希和笑道,這個叫翠蓮的小姑娘,倒是和她那娘親和外祖母不同,當下點頭致謝,便帶了阿蘭幾人照舊往市集而去——

別說一個張大壯,就是十個八個,自己也不放在心上。更別說已是和魏如山說好了,去他那裏取清心蘭,既走到了這裏,如何能再拐回去?

沒想到幾人竟是不聽勸,翠蓮有些無措,卻也無可奈何。

鴻運商號設在安遠府的藥坊名叫回春堂,作為安遠府最大的藥坊,地理位置也不是一般的好。正正在安遠府最繁華的青田街。

希和等人過去時,魏如山可不正在藥坊前站著,明顯在等什麼人的樣子。

他的身邊,還有一個男子,正點頭哈腰的說著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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