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微知著(2 / 2)

雖然周婧語焉不詳,也能聽出來要找的應該是個女人。

“可不。若非是我,兄長也不會那般為難……”周婧神情更加懊惱,“本想著給兄長分擔些的,倒好,竟是除了添忙裹亂,一點兒忙都幫不上。”

不怪周婧這般。卻是她家的生意近來出了點兒問題。

周家世代經營都以布帛為主,自來皇家但凡有大事發生,所需布帛莫不出自周家。

眼看著三皇子即將大婚,依據常理,皇子並皇子妃所需禮服布匹自然也應該交由周家提供。可不巧,即將成為三皇子妃的孔府小姐孔秀玉之前卻是和周婧有些齟齬,竟是通過三皇子,對周家送過去的數種布帛百般挑剔,說什麼嫁娘喜服,若然配上金針葛氏刺繡才最得宜……

這不是難為人嗎?須知那金針葛氏早在十多年前便銷聲匿跡。

周家無奈,可惜百般示好卻是沒什麼效果,還是重金買通了三皇子府的人才知道,三皇子怕是有意扶植他的親信取代周家,才特特這般為難周家。

把個周家人給愁的——

即便周家財力雄厚,又有女兒在宮中為妃,可這些加起來,怕是也比不過一個坐蠧皇子的能量啊。

即便一家人並沒有埋怨周婧什麼,甚而娘親還勸解周婧,說孔秀玉和周婧不睦,不過是個契機,三皇子既是有私心,即便沒了這件事,說不得也會在其他事上發作。

周婧卻是沒法子這麼寬慰自己。

“你的意思是,你要找的人,就是那金針葛氏?”希和倒是一語中的。

“是。不對,也不全是。”周婧想到什麼,先搖搖頭,又點點頭,“那金針葛氏是不用想了,說不得早就不在了,不然這麼多年來,如何不見她又有新的繡品問世?我隻是偶然聽人說起,十幾年前,她似是曾在這安州出現,甚而還在此處居住過很長時間,就想著,找不到那葛氏,能找到她的傳人也好。哪裏想到別說什麼傳人了,便是葛氏的名頭,也從沒人聽說過。”

“那倒也是。”希和點頭,“便是我家世代居住在這裏,也不曾聽說過金針葛氏這樣一個人。”

又想到什麼:

“那金針葛氏可曾有繡品傳下來?不然著人拆了,請來高明的繡娘,細細品味那針法……”

“哪有那麼容易的,”周婧神情越發沮喪,“聽聞葛氏繡法繁複、華麗至極,之前也有人想過這一層,可惜卻是不曾聽說有那裏的繡娘真的學會過那葛氏針法。”

“若然真能找到葛氏繡品,說不好我能幫些忙。”一直靜默不語的程曼忽然插嘴道。

“真的嗎?”聽程曼如此說,周婧頓時喜動顏色,再一想,卻又垮了臉——

這幾日也看了程曼的繡品,比起日常見過的那些繡娘而言,水平委實高出了不是一點兒半點兒,就隻是,要去那裏找那葛氏的繡品來呢——

聽說那金針葛氏性情可不是一般的古怪,那樣驚豔天下的繡工,問世的繡品卻是攏共沒幾件,這幾件裏,卻還包括了先皇後和貴妃的喜袍。要說二十年前,葛氏繡法當真是名動天下,又因數量極其稀少,竟是每一件繡品都被視為至寶,這樣的繡品別說現在根本不可能有了,便是真有人家有先見之明,保存了下來,怕是等閑也不舍得用的,如何舍得隨隨便便就拆了?

“你的意思是,見過葛氏繡品了?”希和聽周婧如此說,眼睛閃了閃。

“嗯。”周婧點頭,“不過是一方繡帕,卻是娘親機緣巧合下所得,因我說好看,便給了我玩,阿和不知道,那上麵繡的遊魚蓮葉當真和活的一般呢。”

“早知道有用,我當日就不胡亂拿著玩了……”

“你且等著。”希和站起身來,拿了庫房鑰匙,往後院而去,不多時,便捧了個匣子過來,笑著遞給周婧,“我家裏倒放著這麼一塊料子,聽你說的,倒是有些像呢,你先瞧瞧,看是不是你說的那金針葛氏的手筆?若然是的話,盡管拿去拆了,讓曼姐姐揣摩一番,即便不是,我瞧著,這樣的繡品送過去,三皇子應該也是挑不出什麼毛病來的。”

“多謝阿和。”周婧神情明顯並不相信——畢竟,楊家再有名望,卻是以書香之家聞名,如何能有財力購得葛氏繡品?至於說繡工堪和葛氏相媲美的,更是絕不可能。

隻希和分明是誠心想要幫自己,周婧心裏也很是感激。

當下接過來,無可無不可的打開匣子,卻在瞧見繡品的一瞬間倒吸一口涼氣:

“怎麼可能!我一定是,眼花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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