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作孽(1 / 2)

丫鬟如何料到不過有眼色些獻個殷勤罷了, 主母就會突然發難?一個躲閃不及, 竟是朝著希和就栽了過去——

尋芳苑門前的路也算寬敞, 可數輛馬車並行的話還是有些困難, 又因顧準馬車太過張揚煊赫, 眾人怎麼也不敢和他爭鋒, 便都自覺地退避路旁。

便是希和這會兒站立的地方臨近的, 可不就是尋芳苑中延伸出來的一條引水渠?

這麼近的距離,又這麼快的速度,那楊希和無論如何也別想躲開——

結果隻有兩個, 要麼她滾下溝渠,要麼就會栽倒顧準懷裏。

自然,沈緋最希望的就是楊希和先栽倒顧準懷裏, 然後再被那個比孔雀還驕傲的男子一腳踹到溝渠裏。

這般想著, 不覺心情大好,一麵還要裝作驚慌, 做出伸手去拉丫鬟的樣子:

“春雨——”

隻剛喊了這麼一句, 下一刻忽然驚叫一聲, 卻是膝蓋處不知為何忽然鑽心一般痛, 竟然控製不住的朝前栽去, 而那丫鬟手忙腳亂之間, 自然雙手亂搖,竟是好巧不巧,正正把沈緋的衣帶拽在手裏。更要命的是, 本是站在丫鬟正後方的楊希和, 卻突然沒了影子。

“死丫頭,快放——”“手”字還沒出口,沈緋已經被拽的往前猛一踉蹌,也不知怎麼那麼寸,竟是一下踩在一個石塊兒上,身子又猛往前一撲,眼前恍惚間出現一片月白色的布料,沈緋長籲一口氣——

好歹不用栽倒溝渠裏了。

一念未畢,那月白色影子已是倏地讓開,連帶的一個男子的冷哼聲響起:

“也不瞧瞧自己多大年紀了,還要學那等美貌小姑娘不成?真真是醜人多作怪——”

等到沈緋再醒過神來,隻覺整個人都暈陶陶的,下意識的掙紮著坐起身子,隻覺渾身粘膩的緊,懵懂間低頭瞧去,卻是恨不得趕緊暈過去才好——

自己整個人,竟是正正坐在一灘黑水裏!雖是水並不太深,年深日久之下,卻是積了一層厚厚的黑色淤泥,這會兒早連泥帶水黑乎乎的糊了一臉都是。因沈緋的掙紮,渣滓泛起,那臭烘烘的滋味兒真真是非常人所能承受。

岸邊也是一陣喧嘩,最先跑過來的是周婧,第一個動作卻是一把拽住希和,扯到自己身後護好,一疊聲道:

“希和,你是不是有些頭暈啊?快上車裏躺會兒去。”

一麵又苦巴巴無比緊張的瞧著臉上悲喜莫辨的顧準:

“顧大哥你大人有大量,希和她委實不是故意撞到你的——”

方才別人或許沒看到,周婧卻是瞧得清清楚楚,那丫鬟撞過去的一瞬間,希和身子確然歪了一下,可不是正正撞到顧準身上?

隻許是被後麵的沈緋驚到了,顧準才不獨沒有躲開,竟一時也忘了發作——

當然,周婧私心裏卻也猜測另一種可能性更大,因有麵紗遮著,但看曼妙身形的話,顧準八成把希和當成了難得的美人,才會一時善心大發,做了那仗義救美人的英雄。

可天知道事實真相並非如此。

若真讓他知曉麵紗下的真實麵容,怕是希和下場會更慘——

沒瞧見水溝裏的沈緋嗎?

方才是如何一個矜持傲慢的貴婦形象,再看眼下,卻是渾身汙垢,甚而頭頂上還沾了根爛菜葉,再加上顧準最後說的那句話,保準這女人想不出名也難。以顧大美人的知名度,注定了沈緋也定然會和那京城貴女一般,成為笑柄無數年了。

長的不說,起碼最近十年內,這女人是別想再參加安州名門的酒宴了。

沈緋尚且如此悲慘,真讓他瞧見希和的本來麵目,豈不是更要有□□煩?

程琇幾個也急步走了過來,程曼更是拉著希和的手不住詢問:

“可有傷到那裏?”

一行人竟是自覺不自覺的把顧準和希和隔了開來——

方才介紹顧準的來曆時,程曼可也聽得真真的。

倒是希和,從層層圍裹的人牆後艱難的探出頭來,朝著笑吟吟注視著自己的顧準福了一下,抿嘴道:

“方才多謝公子。”

“無妨。”顧準頗有風度的搖頭,難得神情竟是愉悅的緊,甚而嘴角還帶著如沐春風般的笑意,相較於平日裏高高在上的模樣,更是別有一種非凡的魅力,喧嘩的人群頓時一靜,顧準已然又轉向周婧,似喜似嗔,“阿婧,好久不見,今兒才發現,阿婧果然是難得的知己呢。”

難得的知己?周婧就有些糊塗,自己做了什麼了?好像,也就在背後說了他幾句壞話吧?這人不會是真的聽見了吧?

這般想著,頓時眼珠亂轉,已是根本不敢對上顧準的眼睛。

那邊劉氏等人也終於回過神來,當下氣了個倒仰,掉下溝渠的分明是自己小姑沈緋,這些人倒好,竟是圍著那個醜丫頭噓寒問暖,仿若那楊希和受了多大委屈似的。再有旁人因顧準的話而不時發出的嘲笑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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