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山狼(1 / 2)

“娘, 您放心, 離姐姐的醫術了得, 外祖母吉人自有天相, 定然會無礙的。”說話的是一個身形纖細的女孩子, 雖是黛眉微蹙, 聲音卻似流水潺潺, 聽著說不出的悅耳舒適。

“阿離的醫術,娘自然是放心的,畢竟, 若非是她,我兒如何能好的這麼快……”旁邊的秀美婦人眼睛在女孩的臉上微微一凝,眼中閃過一抹暖意——

當初身懷有孕時誤服毒物, 雖然好容易保住了腹中孩兒, 無奈出生時卻是滿身遍布青青紫紫的斑塊,以致自己本應美麗可愛的女兒先天不足, 不獨走路說話都較別人家孩兒晚的多, 甚而更落了個貌比無鹽的醜名……

虧得阿離妙手回春, 暖兒眼下臉上雖是還有幾處大大小小的青紫斑點, 上佳的容貌底子卻已然顯露出來, 聽阿離的意思, 假以時日,臉上便可一點痕跡也無。

隻是相信阿離的醫術並不意味著就可以放下心來:

“阿和放心,娘省得的。就隻是你外祖母畢竟年紀大了, 年前又才厥過一次……”

口中說著, 竟是無論如何也克製不住內心的憤恨。

不怪婦人如此。

婦人名叫顧秀文。

顧秀文之所以會如此憤怒,實在是因為老母親病到這般程度並不是因為年老體衰,竟生生是被人給作踐的。

“都說好人有好報,你外祖父行善了一輩子,鋪路搭橋,行善積德,怎麼到了到了還要受這樣的苦?不是你外祖父,他顧承善如何能有今日?怎麼說也做了那麼多年的父子,就能恁般無情?便是他那父母兄弟又何嚐不是靠了你外祖父幫襯才能有今日……還有老族長……緣何就信了那家人的胡說八道,非要把人磋磨到這般境地?”顧秀文越說越難過,止不住又墮下淚來。

看顧秀文傷心,旁邊侍立的一眾下人也都紅了眼睛,個個義憤填膺。

這些人都是顧家的老人,自然知道顧秀文口中的顧承善是何許人也——

可不正是顧秀文曾經的兄弟,顧雲山正正經經過繼的嗣子?

而這也是顧雲山此生最大的痛事——

顧家自來子息單薄,數代單傳。到顧元山這裏,雖是家裏也有幾房妻妾,可膝下攏共也就原配生下來的一子一女罷了。

可惜唯一的兒子卻是生來體弱,好容易長到十四歲上,行將議親時竟然意外夭折。

長子離世的打擊太過巨大,顧元山好容易挺過來,妻子龔氏卻是過度悲傷之下傷了身體底子。

眼看著夫妻倆一日日老去,顧家再沒有添丁進口。無奈之下,隻得聽從族人的建議,擇了族裏一個孩子過繼為嗣子。

要說顧家在這雲坪鎮也是一等一的人家。

家裏累世經商,自然攢下了萬貫的家財。顧元山又是個精明的,自接掌顧家以來,家產又翻了幾番不止。

宗族裏眼熱顧家家財的自然不是一個兩個。聽說顧家想要過繼孩兒,托人說合者有之,毛遂自薦的也大有人在。

顧承善就是被他父親顧元倉直接牽了手送過來的。

到現在顧秀文還能記起顧元倉瞧著畏怯膽小的顧承善時如同看累贅一般的嫌棄眼神。

彼時顧承善已是五歲有餘,瘦伶伶的模樣卻和旁人家兩三歲的孩子相仿,可偏是這副病弱的樣子,卻是瞬時勾起了龔氏的滿腔憐愛之情——

兒子身體一直不好,小時候可不就是這個樣子?

倒是顧元山對顧承善卻並不甚喜愛。一則看顧承善的模樣,怕是就有些難養,自己年齡大了,實在經不起再失去一個孩兒的打擊了;二則作為未出五服的兄弟,顧元山自然清楚顧元倉的性情,最是那等遊手好閑的奸猾之人,不然怎麼會把好好一副家業給敗了個幹淨,落到連兒子都養不起的境地?

若然是過繼了他家孩兒,說不得以後會有麻煩。

奈何龔氏堅持,顧元山心疼老妻久病,又有族人勸和,再瞧顧承善也算乖巧,分明並不肖父,終是答應了下來。

彼時顧元倉已是落魄的緊,甚而自家祖屋都要典當於人,還是顧元山看在顧承善的麵上,不忍他們一家流落街頭,著人送去千兩白銀,令得顧元倉保住房屋之餘,還用剩下的銀錢置了個鋪子維持生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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