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藍......想給你發過短信。”
“什麼?”
“她編輯了,但是沒發。她說‘你是不是不要我了。’;還有,她說‘對不起,如果你想離婚,我會答應的。’”
我緩緩的抬頭,他眼底有著我能預料的震驚。掙紮、痛苦,我走過去遞給他一張已經很皺,還有些發黃的紙條,“這是當初我醒來後,就握在手上的。”
不等他回應,我轉身就往回走,而眼淚,是再也忍不住的,連著心酸,一起蔓延到心底。
就算沒辦法記起,但那份心情,卻是一個心髒,一個真心。
......
沈幸顫抖著手打開了那張紙條,良久,才緩緩的垂下雙臂,狠狠的閉眼,有什麼劃過臉龐。
“同意離婚,但是不要恨他。”
***
我近來總是嗜睡,已經入春了,可能身體感到有些疲乏。
而本來在爺爺看來,我好像漸漸有氣色的恢複,一夕之間回到原點。
我不再和任何人說話,連那個男人,也不再願意見。
我的生活好像固定在了屋子和院子裏,春天萬物複蘇的氣息在空中彌漫開來,我躺在藤椅上昏昏欲睡,不久就進入了夢想。
我好像夢到了很久以前的事情,那些這麼久來,我都想不起的事情。
夢到了我的小提琴,夢到了那個桃花眼的男孩,夢到了我穿著白色的裙子,和他站在舞台上演奏。
夢到了他等我回家的背影,夢到了他站在樓梯上逆光而來,閃閃發光的樣子。
他在籃球場上打籃球,他低頭寫作業的後腦勺,他喝水時微動的喉結,他送我大嘴鱷魚,他在煙花綻放的那個夜晚和我說“我們一起。”,他一直追在我身後,他吻我時帶笑的雙眸,他牽著別的女孩對我冷漠的神情,他抱著我把我救出黑暗與掙紮的深淵,他吻著我的手替我帶上戒指,他笑著讓我嫁給他,承諾會一直保護我,愛護我,永遠都不離開我。
那麼多,那麼遠,都是曾經年華裏如玉般的畫麵。
在我孤單寂寞的時候帶給我陽光,這麼多年來,一直念念不忘,讓我相信的必有回響。
《卡農》的開始到結束,漫長的時光陪伴,讓我相信信仰,相信愛情,相信他。
讓我相信和懷念,那段不必遺憾的紅塵歲月。
讓我耿耿於懷,心心念念,這麼多年。
他帶給我所有的歡樂喜悅,讓我的生命五彩斑斕,他贈與我似玉般的年華,他就是我的夢想。
我無法忘記,難以割舍的存在,他已經綻放在我的生命裏,成為了我的現在、過去和未來。
他說:“我比較擔心你掉進水坑會不會受傷。”
他說:“你覺得我和那些人是一樣的,從來看不見你們這些所謂的平凡人,隻顧在自己冰冷高寒的世界裏尋找同樣的存在,注定站在‘食物鏈’的頂端,和你們從來也不想有交集。你覺得我也是這樣的人?”
他說:“寧藍,承認吧,你也喜歡我。”
他說:“哪裏舍得讓你得不到付出的鮮花和糖果,賠給你,是我心甘情願的。”
他說:“《卡農》送給他們,祝福他們。以及,送給我摯愛之人。”
他說:“你不想我受影響,我卻巴不得別人知道我們的關係。這樣一來,就沒有那些可惡討厭的男人在你身邊了,你就隻是我一個人的了。”
他說:“寧藍,在這個世界上,最無法抵抗的,就是時間。四季更替,一年又是一年,人會老,心會變。曾經信誓旦旦的諾言,終有一天也會抵不過柴米油鹽的貧乏。寧藍,我能承諾你的,不是給你一輩子完美的婚姻;我能給你的,是我有生之年,用盡我全部的心思,隻為保留住你在我身邊的那些所有真實。”
他說:“寧藍,從八年前的那場相遇,到五年的離別,這段漫長的時光裏,我所擔心的、害怕的、憂慮的、自責的、憤怒的、涼薄的、悲歡離合,無一不是因為你。我愛你,我不會給你我一半的人生,因為直到死,我的一生都給你。笑是因為你,怒是因為你,悲是因為你,隻有你,能把那個如神祗般的沈幸拉下神壇,從此甘願做一個喜怒哀樂的平凡人,永遠和你在一起。”
他說:“嫁給我,寧藍。”
......
哪怕記憶被消除,哪怕我不再記得你曾經的眉眼,但是再次遇見,那曾經熟悉的愛與眷戀,終究無法改變,你曾經深深藏在我心底的事實,都是你,全部都是你,我最愛的你。
熟悉的《卡農》好像在我耳邊響起,我又夢到了那個跑的男人,這次我隻是輕輕的喊了他一聲,就看見他轉過來,眼底那溫柔纏綣的愛。
我緩緩的睜開眼睛,不遠處是一人一狗,雪球蹲坐在高大男人的旁邊,男人肩膀駕著小提琴,正在拉奏我無比熟悉的旋律。
我靜靜的聽了一會,看著他的背影,慢慢的輕聲開口:“沈幸......”
音樂戛然而止,那個背影僵住。
我看見那雙桃花眸怔怔的向我望來,那眼底沉澱的悲傷和怔然,都被我輕輕的一笑,收納眼底。
“我回來了,沈幸。”
我都記得了,我從來都沒有忘記,是你,我最熟悉的你。
最愛的你.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