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那年的小提琴(2 / 2)

那麼現在的我,還可以像當初那樣和他站在同一個舞台上嗎。

那一年我看《四月是你的謊言》,被有馬公生和宮園薰的合奏感動得淚流滿麵。那種刻入骨髓的靈魂演奏,伴隨著手指尖一個個音符,帶著流淚的青春,呼嘯而來。故事的結尾,有馬公生終於突破了心理阻礙彈奏了一段令人震撼的樂曲,當最後一個音符落下時,他卻淚流滿麵,久久說不出聲。

而此刻,宮園薰生命最後一刻的聲息,也悄然落地。

那年的四月,是我對你的謊言,我一直關注的,我一直在意的,我一直喜歡的人,從來都隻有你。

最後,那個溫潤的聲音伴隨著片尾緩緩響起,“曾與你相遇的春天就要來了,再也沒有你的春天就要來了。”

我在電腦前哭了很久。那麼記憶留長,那麼念念不忘,帶著遺憾卻又好似不留遺憾,在我們曾經的青春中綿延而過。

我和他因為一曲《卡農》相識,我想和他繼續站在舞台上。

“怎麼了?”沈幸偏頭看我,黑眸沉沉:“目光這麼癡的盯著我。”

我臉一紅,“自戀。”

“是麼。”他悠悠的說,“可惜沒有照下來剛才你的眼神,不然怎麼可能會有你狡辯的機會。”

他下顎微抬,示意我開始。我愣愣的看著他,“我自己?”

“你拉一首給我聽聽。”

“拉哪一首?”

“你還記得哪一首就拉哪一首。”

我想了想,現在的我,還能完整的拉完一首曲目嗎。

“《卡農》吧,其他的我也不太熟了。”我低聲說道,架起小提琴。曾經熟悉的觸感頓時湧上心頭,我發現自己的手竟然有些微微顫抖。

果不其然,剛開始的一段就錯了兩個音。我臉色漸漸變白,直到第三個錯音再次響起,我拉小提琴的雙手被握住。

我顫然的抬頭,那雙黑眸微沉,我撇過頭去,目光黯然:“我說了,我已經很久沒有碰琴了。”

“我來。”他從我手中拿過小提琴,把自己的遞給我。我有些疑惑的看著他,“為什麼要拿我的這把琴?”

他架起小提琴,姿勢優雅流暢,窗外風吹動窗簾,他背對窗口,背風而站,竟然讓我有一種遺世獨立的感覺。

“我要讓你剩下的音樂靈魂,都屬於我。”

我目光直直的望向他。

“小提琴具有千變萬化的聲調和喜怒無常的特點,從征服它的過程中,從最微妙的竊竊私語到最盡情的轟鳴呐喊,這種對音樂的控製,正是對小提琴演奏的天職所在。”

他勾起嘴角,笑容淡淡的望著我,手腕靈巧一動,緩緩流暢的音符從手中傾瀉而下。

還是那首最熟悉的《卡農》,似乎很遠,遙不可及,又好像很近,繚繞耳際。眼前清絕出塵的少年,和那一年初次見麵的情景重合,那時的我,跌入那雙清明黑眸中,至此終年。

中間高潮段落,他從輕闔雙眼到緩緩睜開,目光閃著細碎的笑意,輕輕的看著我,嘴角揚起幾不可見的笑紋,伴隨著悠揚的琴聲,綻放了一段不願醒來的夢。

我想到了第一次見他的那個盛夏,清明桃花眼,淡淡似冷秋般的嗓音。

我想到了他和小提琴老師出現在我麵前的場景,周身淡漠疏離,卻教人移不開眼。

還有我們第一次並肩站在全市樂器比賽的舞台上,我緊張到一直冒冷汗,他走過我身邊,遞給我一顆阿爾卑斯,“不用緊張,我和你站在一起。”

我們高中三年同班,從鄰居變成同學,從陌生人變成舊熟人。我每天晚上在日記本上寫一遍他的名字,路過籃球場總是下意識搜尋他的身影,為了高二和他同班選擇了理科,在對著繁重的學業和自己本不擅長的科目時感到前所未有的疲憊,卻在下一秒想到他時重新鼓起前進的勇氣。

那一年他等我在樓梯拐角處,那麼默契,那麼自然。

那一年他站在上一層的樓梯上,背對夕陽,把毛巾扔給我,全身籠罩著淡淡金色的光圈。

那一年他追我到我們熟悉的玩具店,親手遞給我我心心念念的大嘴鱷魚,笑著對我說:“生日快樂。”

那一年煙花在背後綻放,他湊近我耳邊低聲說:“我們一起。”

那一年高考結束,那一年本是要各奔東西,他卻再次熟悉的,溫和的,猝不及防的在我麵前出現。

我們之間,這麼近,又那麼遠。他卻一步步緊緊追隨,斬斷我心裏所有的困惑和不安,讓我再也無法逃避,就算粉身碎骨,也祭奠了一生的勇氣。

而如今,他真真切切的站在我麵前,太多零碎的畫麵重合,都不及此時一個觸手可及的他。

曾經熟悉的音符好像又一次纏繞在指尖,我閉上雙眼,緩緩架起了小提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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