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平沉吟。
把人留著,估計也沒法沉下心工作。他們上周剛剛交付了一個項目,新項目還在接觸之中,沒到最忙的時候。考慮片刻,還是準假了。
“去網上填申請表,下載了交給行政打印蓋章。”
蘇南頷首,說聲謝謝。
臨時訂,機票貴得令人咋舌,而且相當麻煩,要中轉約翰內斯堡和亞的斯亞貝巴兩個地方。
這些,蘇南都顧不上了。
這一回,她對“心急如焚”和“歸心似箭”這兩個詞,陡然有了貼身的體會。
在機場中轉的時候,拿出手機連接機場WIFI,就有陳知遇幾小時前發來的未讀消息。
直接說的語音,告訴她他已經沒事了,讓她別衝動回來。
蘇南回複他:你了解我會衝動,難道不了解你勸不住我麼。
披星戴月,抵達崇城是在次日下午。
她行李輕便,沒辦托運,等不及坐機場大巴,直接去乘出租車。
出租車上,再把手機打開,陳知遇也就隻回複了四個字:一路平安。
她盯著屏幕,莫名的就要哭出來。
想到那年接到父親酒精中毒去世的消息,被蘇母拉扯著往醫院緊趕慢趕,一路倉皇驚懼,看見病床上蓋著白布的身體,第一反應不是哭,是想要去扯開那白布。
蘇母一把拽住了她,抱住她嚎啕大哭。
痛感才一點點漫上來。
接到江鳴謙電話的那一刻,她仿佛又看到了當年那被母親緊抱著快要喘不過來,哭得臉憋得泛紅的自己。
世間太多的猝不及防,死亡是最蠻橫無理的一樁。
所幸陳知遇沒事。
然則不能細想,一想就覺得骨頭縫裏都在泛著冷。
下午五點,抵達醫院。
蘇南立在走廊,整理了一下表情,才推門進去。
程宛和顧佩瑜都在,陳知遇躺在床上,帶著頸托,頭動不了,隻斜了一下眼。
蘇南捏著行李袋的手指鬆了又緊,“程小姐,顧阿姨。”然後將目光定在陳知遇臉上。
他眉骨上有傷,貼著紗布,衝她笑了一下,“不是讓你改過口了嗎?”
顧佩瑜笑笑,“沒事兒,慢慢改。”將程宛一拽,“走,陪我去弄點晚飯過來。”
拍了拍蘇南肩膀,帶上門,貼心地把空間留給兩人。
蘇南放下行李袋,這才慢慢地走過去。
在床邊蹲下,抓住陳知遇的手,頓了一下,把臉靠在他手背上。
“蘇南……”
沒聽見她出聲。
片刻,她緊攥著他的手,俯下頭去,臉把他的手掌壓在床沿上,肩膀劇烈地顫抖起來。
陳知遇頭沒法動,很費力地抬起另外一隻手,放在她腦袋上輕撫,“真沒事了。”
蘇南哭了好一會兒,才漸漸平靜下來。
陳知遇手掌摩挲她的發絲,“累不累?”
蘇南看著他,搖頭。
“過兩天就能下地走路了,隻是頸托要戴一個月——好在馬上放暑假,沒人能瞧見我這副尊榮。”
他還有心思自嘲。
蘇南氣笑了,臉上還掛著眼淚,“……你答應我會照顧好你自己的。”
“天災人禍,不可抗力。”就跟她講了具體怎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