服務員收了桌子,拿上一壺茶。
“蘇南,”陳知遇看一眼顧佩瑜和陳震,“斟兩杯茶。”
蘇南立即明白過來,提起茶壺,把兩隻白瓷的杯子斟上,先端起一杯,恭謹地遞給陳震。
陳震頓一秒,接過了。
顧佩瑜笑意盈盈地接過來另一杯。
喝過,從旁邊的包裏掏出一封鼓鼓囊囊的紅包,“給小輩的一點零花錢,不要嫌少,以後知遇的臭脾氣,麻煩你多擔待。”
蘇南誠惶誠恐,手足無措地看向陳知遇。
陳知遇示意她接。
蘇南趕緊接過來。沉甸甸的一封,壓著手,估摸著一點也不少。
外麵夜已經很靜了,陳知遇將顧佩瑜背上車,讓陳震開車小心,注意安全。
陳震睨他一眼,“沒事多回去坐坐,別不著家。”
陳知遇點頭應下,又看向後座的顧佩瑜,“媽,您早點休息。”
一旁的蘇南乖覺地跟陳震和顧佩瑜都道了別。
等車開走了,蘇南抱住陳知遇的腰,“陳老師,你爸是不是不滿意我啊?”
“什麼我爸……改口費白拿的?”陳知遇白她一眼,“他誇你公司就不錯了,還能指望他誇你本人?我長這麼大,都沒聽他誇過我一句。”
蘇南笑了,“……這麼可憐啊,那我以後多誇誇你。”
“省了吧,你除了說我長得好看,還會說別的嗎?膚淺。”
蘇南眨眨眼,踮腳湊到他耳邊,輕聲說了句。
陳知遇差點嗆住。
伸手捏她臉,低頭沉聲笑說:“……你臉皮怎麼越來越厚了,嗯?”
蘇南不理他,去拆紅包。
“多少張?”
“你自己數啊。”
蘇南很老實地數起來,“一、二……”
兩分鍾後,“一百,一百零一。”
最後一張,是張簇新的一元紙幣。
萬裏挑一。
她長這麼大,還沒收過這樣大的紅包,“好多啊……”
“沒法退,這是禮數。你收著買糖吃。”
“吃出蛀牙……”
陳知遇拉開車門,“走吧,回家。”
到家已經十點了,蘇南先洗澡,躺在床上,一邊把紅包拿出來,美滋滋地再數一遍,一遍等陳知遇。
數到第三十張……睡著了。
被陳知遇搡醒的,一睜眼,感覺自己額頭上貼了什麼東西,一摸,是錢。
再一看,陳知遇把她紅包裏的紙幣給她蓋了一身。
蘇南:“……”
坐起來,“……你好幼稚啊!”
陳知遇悶笑一聲,把一個信封塞進她手裏,“生日快樂。趕緊睡吧。”
“你把我叫醒,就是為了說句生日快樂?!”
陳知遇挑眉。
蘇南也不知道該哭還是該笑了,把滿床嶄新嶄新的紙幣收拾好,然後就要去拆信封。
“不重要不緊急,現在別看了……睡覺。”
蘇南瞅著他,笑說:“是不是情書啊?”
陳知遇板著臉,“你想得美。”
奪過來,往床邊櫃子上一扔,關了燈把她按進被子裏,“睡覺!”
半夜,蘇南醒了。
一旁陳知遇呼吸沉沉,她躡手躡腳地爬起來,拿上信封和手機,用手機背光照著,悄無聲息地出了臥室。
到書房,把燈打開,拆開信封。
一共三樣東西。
首先是一份細致的體檢報告,各項指標,一切正常。
然後是一張明信片,是拿她那日在南山的剪紙博物館剪出的“福”字製作的,上麵一行陳知遇手寫的鋼筆字,遒勁灑脫,行雲流水:人生相知,如杏花遇雨,如濁酒遇歌。
最後,是四張紙的一封情書,同樣是手寫。
最後一句話,他寫:
無非是多等你一些時日。
無非是把我瀝盡浮華的年歲,時針再撥慢一些。
夜安靜無聲地淌過。
蘇南捂著嘴,又趕緊去擦眼睛。
過了很久,情緒才平複下來。
把所有東西都歸攏收拾好,又靜悄悄地回到臥室,把信封放回原處,假裝自己從來沒看過。
她掀開被子重回到床上,大約是動靜吵到了陳知遇,他翻了個身,手臂就習慣性地環過來,把她圈進懷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