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小時候被釘子紮過腳,到現在都能記得那是什麼個滋味。十指連心,整個指甲蓋都給她拔了,不用想也知道得有多疼。
隻得想辦法分散她注意力,“餓不餓?”
蘇南搖頭。
“還睡嗎?”
“睡不著。”
“那去洗個澡,你得……清理一下。”到這句,他自己都覺得有點臊。
果然蘇南徹底別開了目光,“……不能沾水。”
“不讓你沾到。”說著撈起她兩條胳膊,往自己肩上一搭。
蘇南整個地掛在他身上,有點怕掉下去,兩臂抱得很緊。
她沒穿衣服,他卻穿著襯衫,光裸的肌/膚一下一下蹭著有點兒粗糙的麵料,讓她分外窘迫,視線落在他身後的地板上,誰也不敢看。
進浴室,陳知遇往浴缸的邊沿上鋪了條毛巾,讓蘇南在毛巾上坐下,扯了浴巾給她裹上,然後開了浴暖,去調水溫。
熱水漸漸漫上來,浴室裏熱氣騰騰。
陳知遇將蘇南打橫抱起,指示她左腳翹起來,然後緩緩地,一點一點將她放入浴缸。
蘇南手指抓著浴缸的邊緣,坐下。
陳知遇抓住她左腳,“你自己洗。”
浴室燈光見熱氣熏染成橙黃色,蘇南臉熱,“……你能背過去嗎?”
陳知遇笑一聲,“我抓著你的腳,怎麼背過去?”
話雖如此,也還是別過了臉。
蘇南低頭看了自己一眼。
大約隻是心理作用,她覺得自己好像徹徹底底的,已經不一樣了。
這種感覺說不出。跟十三歲那年,發現自己內/褲上沾了暗紅血跡時的驚慌有點類似。
她手往下,碰了碰。
滿缸的熱水晃晃蕩蕩,往前推攏著,又一下漫開。
有一點腫。疼的感覺已經很模糊了。
事實上,到後來的時候,她已經不太覺得疼,隻是慌,覺得自己十分陌生。像是被浪濤泥沙裹挾著,無法控製自己往哪兒,隻能順勢而下。
後來就不跟自己擰著,帶一點刺激隱秘的心情,去感受他,相信他。
隻覺得滿足,無論是生理上還是心理上。
思緒混混沌沌,沒一會兒就會隨機跳轉到前一小時中的任一一個節點,回想一陣,又強製打住。腦袋忙得不行,一刻也沒停著。
“你腳什麼時候傷的?”
“啊……”蘇南沒想到他突然出聲,一下被打斷,愣了好一會兒,才訥訥地回答:“……跟你說不能去W縣的那天。”
陳知遇立時擰眉看過來。
“啊,你你你別……”也不知道自己該擋著哪兒。
“我今天要是不來,你就準備這麼瞞過去?”
蘇南視線閃躲,“……隻是沒找到合適的機會。你在外地考察,我說了你還擔心,隻是腳趾傷了,沒什麼大不了的。”
“多大的事才是大不了?”
現在這情形進行“雙邊會談”,蘇南真是完全的處於劣勢,一會兒得躲著陳知遇視線,一會兒得擋上擋下,多線運行,再沒有多餘的內存讓她去撒謊,心裏話都一股腦兒地倒了出來。
“……我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就憋了一口氣,就想拿到一個好offer,然後堂堂正正去見您。總覺得自己很失敗,幹什麼都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