抵達醫院之後, 秦夜時也立刻聯係了秦雙雙, 跟她詳細說了發生的事情。
聽到原一葦出事, 秦雙雙嚇壞了, 話都說不利索:“人還在嗎?人還好吧?”
蔣樂洋當時正跟她在商量事情, 眼看著秦雙雙的臉色變白, 整個人都搖晃起來。秦雙雙掛了電話之後他問清楚了事情始末, 便低聲詢問:“需要我幫忙嗎?”
“需要。”秦雙雙讓自己冷靜下來,立刻對蔣樂洋說,“章曉是帶著所有的陳氏儀一起走的。管委會現在還不知道這件事, 但肯定瞞不下來。這是突發情況,是特例,你幫幫我們, 幫幫章曉。”
蔣樂洋點了點頭:“我們先去醫院了解下情況?”
秦雙雙沉吟片刻, 搖了搖頭:“我不能去,管委會如果要找人問責, 肯定要找我。原一葦和我弟弟在醫院, 但現場還有別的危機辦的人。我現在過車隊那邊去, 蔣顧問, 你去醫院看看吧。”
原一葦的身上並沒有內外傷, 隻是由於精神體嚴重受損, 腦細胞活性下降,陷入了深度昏迷之中。章曉和他一起進入了手術室,高穹跟秦夜時沒能獲批, 兩人都在外麵等著。
醫生護士也不知道怎麼處置原一葦才好。二六七醫院接收過不少精神體受損的哨兵和向導, 幾乎都是以死告終,沒有人能活得下來。
章曉讓他們都離開,且關了手術室的監控,隨後一個人站在床邊。
原一葦閉目躺著,神情十分平靜。他像是睡得很沉,沉在一個好的夢裏,一時還舍不得醒過來。
章曉握著他的手,拚命回憶當時在杜奇偉病房中發生的一切。
他的精神體力量在這個空間中,溫和軟綿地逸散出來,毫無侵略性,像春天密林之中最輕最軟的那陣風。
葉麂落到地上,伸了伸脖子,溫柔的眼睛注視著自己的主人。
“救救他。”章曉低聲說,“怎麼做,你知道嗎?”
葉麂沒有應聲,隻是提起前蹄,躍上了手術床。它乖順地伏趴在原一葦的胸前,親昵依偎,小小的角和耳朵隨著腦袋的擺動而輕輕搖晃。
章曉心裏沒有別的任何念頭,隻想著要把原一葦救回來。原一葦身上有精神體的氣息,但章曉沒看到他的蜘蛛。
當日在杜奇偉的病房裏,他見過杜奇偉的歌鷹。歌鷹受損了,隻能勉強凝成一個小小的形狀,但至少還是看得到的。
“怎麼辦?”章曉小聲問,“你有辦法嗎?”
葉麂點了點頭,垂下腦袋,把額頭貼著原一葦的下巴。
它的四蹄融化了,消失了,散成輕薄的霧氣,逐漸滲入原一葦的身體裏,仿佛這隻葉麂是從原一葦的身上長出來的一樣。
章曉隻覺得自己的心髒在震動,自己仿佛墜入了一個陌生的空間裏。
這是原一葦的精神世界,一個小鎮子。
隻是此時天地昏沉,四處都是廢墟,樹木的枝葉落光了,枝杈張牙舞爪地指向天空,像怪物的手爪。
“原哥……原哥!”章曉隻深入過高穹的精神世界,但他學過這些知識,他知道在此地的深處,必定有一個原一葦。那是精神體的核心,他會和他的蜘蛛呆在一起。
章曉在滿是坑洞的路麵上奔跑起來:“原一葦!!!”
但他沒有跑很久,路就斷了。前方是黑沉沉的一片深淵,連接天地,沒有分界。他轉身往回跑,隨即很快發現,路麵正在逐漸地縮小,他能看到前後的盡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