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影(1)(1 / 3)

歐慶的《吉祥胡同筆記》有上下兩卷, 上卷又分成上下兩部分, 當初下部分就是第一次出外勤任務的章曉找到的線索。根據高穹和章曉當時找回來的信息, 下卷是被歐慶的友人譚齊英帶走了。

歐慶把筆記交給譚齊英, 原本是怕被人抄走, 但譚齊英不知出於什麼目的, 把下卷私吞了。歐慶死的時候, 隻有譚齊英的老仆上下打點,把那沒被帶走的上卷的下半本放進了歐慶的棺材裏。

譚齊英去國離鄉,音訊全無, 沒人知道他最後落腳點在哪裏,更不用說這本筆記的去處了。

應長河和袁悅立刻拿出手機,根據館長所說的內容, 找到了譚越發出的視頻。

譚越是一個中年女人, 講一口流利的英語,但在談及吉祥胡同筆記的時候, 她使用的又是字正腔圓的漢語。

隻看了一眼, 應長河立刻就說“不可能”。

章曉也在一旁說:“我和高穹回去找筆記的時候是1918年, 當時譚齊英已經離開了。就算他當年隻有二十來歲, 現在也過了近一百年, 他女兒不可能這麼年輕。”

然而再聽下去, 眾人明白了:譚齊英晚年的時候和照顧自己的華裔護士結婚了,那年輕的姑娘還帶著一個女兒,正是如今在視頻裏展示筆記的女人。

從女人的講述中可以知道, 譚齊英最後定居在英國。他一直做文物生意, 家財豐厚,但晚年淒涼,無兒無女,隻有年輕的護士始終陪在他身邊。他選擇了和那個女孩結婚,並且在死後把所有的遺產都給了她。遺產裏包括近千本古籍,全是譚齊英從各地搜集回來的,其中大部分是中文典籍。母親死後,譚越整理母親的遺物,最後發現了這本保存完好的《吉祥胡同筆記》。

她把手裏的書冊往前移動,靠近了鏡頭。

袁悅和應長河緊緊盯著書冊的封麵,兩個人心裏都是一驚:太像了,這個封麵和筆記上卷是幾乎完全一樣的,除了“上”“下”二字的不同標示。

在看這個視頻之前,應長河其實懷疑這個女人在說謊。因為看到《吉祥胡同筆記》的上卷是現在的熱門話題,女人便鼓搗出了一個下卷來吸引眼球,實際上是並不高明的詐騙——這個念頭在看到書冊封麵的時候動搖了,而當女人翻開書冊,讀出第一頁的內容時,連袁悅都吃驚了。

“這是真的……是真的下卷!”袁悅的聲音在顫抖。

上卷的修複個工作他全程參與,所以他記得很清楚:上卷的所記錄的最後一個文物,是一對五代十國時期的鳳銜珠玉杯,記錄下來的時間是農曆臘月十六。

而在譚越閱讀的這一頁裏,文字內容是承接這鳳銜珠玉杯而寫的:玉杯原本有三個,因為製作者有三個孩子。但玉杯成形後不久,他的大兒子便重病夭折,製作者悲痛萬分,把玉杯與孩子一同埋葬,最後傳於後世的,就隻剩了兩個。

這一段記錄的時間是農曆臘月十七。

除非譚越,或者造出這本“假”的筆記的人看過複原之後的上卷,但這是不可能的——因而譚越手裏的確確實實就是真正的下卷。

應長河長歎一聲:他怎麼都沒想到,居然還有這麼一茬。

譚越選擇在這個時刻、以這種方式把手中的下卷展示出來,明顯是在尋找買家。視頻下方的評論區一片吵嚷,不少人認為她在說謊。視頻發布者仍舊在線,但沒有回複任何一人。袁悅登錄了網站,向視頻發布者發去私信,對方很快就閱讀了他的私信,但仍舊不予理會。

“懂行的人會知道這東西是真的。”應長河說,“這可麻煩了。三千萬去買這本書,不可能,我們沒有這麼多錢。”

“她的目標買家顯然不是博物館,而是收藏家,或者是想通過這本筆記去尋找其他文物的投機者。”袁悅接著他的話,“我們什麼都做不了。”

確實如此。

譚越與譚齊英顯然沒有什麼父女親情,她意識到這個書冊可以變現為數額巨大的金錢,立刻找準時機展示出來。視頻錄製的過程她十分平靜,甚至可以說冷靜。

博物館想要拿回這本書冊,難上加難。

譚越和《吉祥胡同筆記》下卷的事情持續發酵,報紙上連續幾天都刊登出了報道,從縱橫兩條線去分析官方拿回這本筆記的難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