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戰練習(3)(1 / 2)

林小樂快手快腳地穿好了衣服, 把全是汗水的床單扯出來扔到地上, 繼續躺在床上裹著被子, 順腳在男人腰上踢了一腳。

“太臭了, 靠靠靠, 離我遠一點!”他捏著鼻子, “惡心死了你身上的味道, 別人是狐臭,你他媽是蛇臭!”

“就你鼻子靈。”男人坐在書桌前的椅子上,翻看著林小樂桌上的書, “別人都聞不到。”

林小樂那些都是八卦雜誌,說的全是娛樂圈裏的那些事兒。他長得不錯,因而自小就揣了個進軍娛樂圈的美夢, 學習亂七八糟的, 打扮倒是講究。但他沒演技沒天賦,拍戲連連碰壁, 又不舍得賣屁股, 畢業之後在圈裏混了一陣子, 實在沒指望, 隻好灰溜溜回來了。但八卦娛樂雜誌還是要看的:身不在其中, 心卻緊緊相連。

雜誌上寫滿了亂七八糟的話, 仔細一瞧,幾乎全是一個名字。

“鬼上身之後,你還寫詩啊?”男人掀開一頁, 念出了小孩的姓名, “媽媽對不起你,我的……”

林小樂披著被子衝下床,一把奪過那本雜誌,扔進了垃圾筐。

“都是你亂講!”他臉上一陣紅一陣白,又羞又惱,“老子好歹也是個七尺男兒!每天一閉眼睛就做夢,一做夢就哭!要不是你跟我說吃了藥隨時可以融合,我才不做這種蠢事!”

男人扯了扯他披在身上的被子,一下沒扯下來。

“你在說什麼啊?”他溫和地笑著說,“確實可以融合,現在不是成功融合了嗎?”

他示意林小樂看床尾的雲豹。林小樂清醒之後,他的雲豹也完全顯示出來了。雲豹頸上有一圈稀疏的獅子鬃毛,但最奇特的是它有兩雙耳朵:一雙貓耳,一雙犬耳。

“多好看啊,對吧。”男人一把將林小樂抱在懷裏,隔著被子摸他的腿,立刻感覺到林小樂開始發顫,“怎麼那麼怕我,嗯?我怪你了嗎?你這次沒把鍾妍帶回來,還暴露了協會的蹤跡,寧哥怪你沒有,你憑良心講講?”

他腳下流淌出一片霧氣。

和其餘人白色的顆粒狀輕霧不同,他腳下的霧氣是灰黑色的,沉滯、凝重,又帶著隱約的暴戾。

但男人臉上的神情仍舊萬分溫和。

林小樂抖得更厲害了。剛剛張口就罵,現在他連一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出來,顫抖著從被子裏伸出兩隻又瘦又白的手,抓住男人的肩膀:“寧哥,老大,我錯了,你收回去……我胡說的,我不是怪你,我就是沒辦法適應啊。我一男的,帶雞雞的爺們,每天晚上下腹疼得不行,凱凱說是因為鍾妍死的時候正好來姨媽,所以我每天子宮疼……老大,我沒有那玩意兒的啊!而且,而且我每天做夢都是那個孩子,太慘了,他還那麼小……”

男人伸手摸了摸他的嘴唇,摳開了剛剛凝結的血口子。

林小樂顧不上疼了,死死抓住男人的肩膀不放。他的腳下全被灰黑色的霧氣包裹,如有實質的霧氣正緩慢沒過他的小腿,傳遞來冰冷的死氣。整個房間的地麵仿佛充盈著沉重的鉛水一般,直衝腦門的爬蟲類腥臭味令他眩暈。

那灰黑色的濃霧裏有蛇在緩慢遊動。它的腦袋上豎著兩隻羚羊的角。

“我說錯話了,我錯了真的寧哥……我就是心裏頭難受,鍾妍是個媽,她孩子死了,那種難過真不是一般人受得了的。我也受不了,我真的……我跟凱凱看電視,一看到小孩我就開始哭,控製不住……我沒辦法啊老大,你別這樣,求你……”林小樂話都說不利索了。他的雙腿已經被蛇緊緊纏裹著,灰黑色的霧氣仍在緩慢上升,就要沒過他的膝蓋了。

這是他最害怕的懲罰。

這個人的精神體力量會強行入侵他的身體,掃蕩他的精神世界。而他完全無力抵擋,就像被人從裏到外完完整整清洗一遍似的,所有東西都翻了個個:五髒六腑會被倒騰幾遍又安放回原處,骨骼、肌肉、血管會先啪啪爆裂再恢複——就算林小樂知道所有的肉體疼痛都隻是對方精神體強迫施加的影響,就算他的理智清楚地告知他身體實際上沒有任何損傷,但這種被強行施加的、隻存在於臆想之中的痛苦比真實的疼痛更可怕,它會從小到大,越來越劇烈,而你沒辦法昏厥,隻要稍稍傳遞出逃避和自我保護的願望,蛇的長信就會讓他立刻恢複清醒。

他真的害怕。

雲豹已經縮了回去,並且因為這個遠比自己強大得多的精神體施加的壓力而瑟瑟發抖。

林小樂腦袋開始疼了。他又流了眼淚,這回是怕的:“寧哥……”

男人摸了摸他的腦袋:“這次你犯的錯,我可沒跟總部還有會長報告過。除了你,我,凱凱,誰都不知道。我對你不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