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曉十分尷尬:“哎,算了。別為難人家了,我去跟主任講一聲吧,秦夜時就秦夜時。”
原一葦拉住了他:“別去別去。”
“這樣挺不好的。”章曉說,“其實我跟誰出去都可以,高穹應該特別不高興跟我出勤吧。”
他說著自己又茫然了片刻。對他來說高穹太神秘了,一會兒跟自己說挺多的話,看起來還挺親切,可是又似乎抗拒和自己有更深入的交往。就連那個短暫的擁抱,也隻是為了“試試”。
不過除了杜奇偉之外,他也沒跟誰有過什麼深入往來,所以並不懂得自己情緒應該怎麼表達才算有分寸。
不至於讓對方惱怒,也不至於讓自己不舒服——這個度太難把握了。章曉不擅長。
“他對你很好的。”原一葦低聲說,“主任跟他常常這樣吵。高穹這個人呢,吃軟不吃硬,主任又沒什麼耐心,但是兩人吵歸吵,不會有什麼事的。最後贏的也都是應主任,你放心。”
“對我算是很好嗎?”章曉立刻抓住重點。
“比較來看,已經是非常非常好了。”原一葦肯定地說。
章曉茫然的心情被一種模糊的、不確定的愉悅代替了。
他嘿嘿笑了兩聲,低頭繼續整理資料,顯得快活了一點兒。
檔案室裏因為全都放滿了,現在準備騰出一個辦公室繼續存放,同時要錄入電子檔案,因此沒有出外勤任務的人就要幫著管理檔案的原一葦整理資料。周沙抱著台電腦在啪嗒啪嗒地錄入,嘴裏嘟嘟囔囔:“太多了吧……我靠,這誰寫的,代號全錯了……一葦一葦!過來!”
原一葦從紙箱裏抬起頭:“什麼?”
“應主任年輕時有頭發的嘛。”周沙十分興奮,“你過來看這張照片。”
章曉一時間沒辦法跨出紙堆,隻好按下內心好奇,繼續埋頭工作。他的任務是按年份去排列80-90年代的檔案資料。似乎是因為之前發生了819事件,文管委的檔案被封存期間,危機辦的人來翻找過許多次。他們找是找了,但沒有歸類好,86年的資料穿插在92年的裏頭,95年的又出現在88年的紙堆裏。
章曉看得頭昏腦漲。
所有資料裏,保存得最為糟糕的是1985年的內容。
其他年份的資料盒都是滿滿當當的三四個,唯有1985年隻有一個,甚至還是空的,裏麵隻有一份文管委工作內容調整的通知和實施方案。
從這一年開始,文管委從“特殊文物管理委員會”改成了“失落文物回收與管理委員會”,也是從這紙通知下發的那一天開始,文管委正式開始參與進國博爭取陳氏儀使用權的工作之中。
章曉起身,在身後的幾個巨大的架子上尋找1985年的內容。
塵土厚厚地壓在紙箱上,打開它們時候會揚起一片嗆鼻的灰土,不知是從哪裏落下來的。在檔案室的角落裏放著幾個尚未被打開的紙箱,章曉戴上口罩,開始拆封。
他很幸運,打開第一個紙箱之後,很在底層看到了一份特殊的資料。
資料約有半厘米厚度,封麵是髒兮兮的白色,有一行“1985年工作資料(其他項目)”的字樣,蓋著一個“解密”的印戳。
他好奇地翻開來,卻發現裏麵是空白的。
資料裏頭明顯曾經貼過許多照片,但都一一被撕了下來。撕的人並不小心,有些紙張甚至被撕去了一般。在照片之前是資料目錄和一份說明,也同樣被粗魯地撕走了。在殘存的紙張裏,章曉看到了幾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