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了?”見章曉醒了,原一葦把針頭放到一旁,“正想給你輸液。”
“什麼液啊?”章曉虛弱地問。
“就鹽水。”原一葦從架子上拆下吊瓶,“主任讓我救你,但你什麼毛病都沒有,不輸鹽水就葡萄糖了。”
原一葦擁有執業醫師執照,這裏是文管委的後勤股辦公室,因為長期沒人,所以被原一葦占了,當做自己的資料庫。章曉躺在窄小的沙發床上,不想起身。恐懼帶來的震撼仍舊殘留在他的神經裏,他現在有點兒使不上力氣。
原一葦收拾好自己的東西,坐在一旁跟章曉聊天。
“你師姐嚇壞了。應主任跟我們說你對所有哨兵的精神體都有應激反應,她才知道是那條蛇的原因。”
“那是什麼蛇?”
“樹蝰,一種毒蛇。”原一葦聳聳肩,“你師姐特別喜歡它的鱗片。”
“你是蜘蛛……你不怕嗎?”章曉問。
原一葦笑著搖搖頭:“不會怕的。你以後會懂的。”
一邊閑聊,原一葦一邊給章曉做手腳的按摩,舒緩他僵硬的肢體。“你為什麼害怕哨兵的精神體?”
章曉舒舒服服地躺著,沒能回答這個問題。他常常會被這樣問:為什麼怕,怕它們什麼。他說不清楚,但這種恐懼似乎存在已久,他實在無法用自己的意誌去控製。
正說著,周沙推門進來了,她手裏拿著一瓶藥丸子。
看到章曉已經蘇醒,周沙連忙幾步奔了過來。她連問了章曉幾個問題,確定章曉是真的清醒了,一把抱著他連聲道歉。章曉不會怪周沙,周沙什麼都不知道。他的注意力放在周沙拿來的瓶子上。
瓶身貼著一張標簽:抑製劑。
“這我做的。”原一葦說,“也是文管委僅剩的庫存。”
章曉下意識地摸了摸鼻子。
“抑製劑吃多了會有什麼副作用嗎?”他問原一葦。
周沙在一旁插話:“有啊,你沒看書麼?過量使用抑製劑會引起□□減退,□□障礙,體毛減少,激素分泌量減少,第二性征發生易性變化,就是男的變女的,女的變男的……”
章曉臉都白了。
“行了行了,她騙你的。這瓶你都帶著吧,見到高穹就吞一顆。剛剛最可怕的不是你暈倒,而是你一直在不停地流鼻血,高穹沒辦法了,不敢碰你,遠遠走開你才稍微好點兒。”原一葦指指桌邊放著的一個紙袋子,“他今天又遲到了,給你買糖炒栗子去了。”
章曉看著那紙袋子,抽抽鼻子,果真隱約嗅聞到了甜甜的香氣。
他真的一點兒都沒有生氣,完全沒有。得知高穹騙他的時候確實覺得不太舒服,但很快那不舒服的勁兒也不見了,他仍舊期待著和高穹的每一次見麵。
這袋栗子幾乎要讓他高興得坐不住了。
周沙拿起紙袋打量:“靠,這家店很貴很難買到的。他不是沒錢了麼,上個月的外勤也沒出過幾次,哪來的錢買這個?”
章曉心說他有錢呢,我給他的一百塊,罰款。
“高穹呢?”他拍拍自己發熱的臉,“我跟他說謝謝。”
“他在應主任辦公室裏。”周沙說,“主任似乎在罵人,我剛剛聽到的。”
“我已經說過很多很多遍了,高穹。”應長河聲音都啞了,“筆記的分析和尋找,不是我們的工作,我們隻需要找到線索。先腳踏實地地把現在的工作做好,如果本館那邊的分析工作完成了,可能也會需要我們這邊的幫助。到時候我優先考慮你,行不行?”
“東西是我們發現的,本來就應該我們去找。”高穹毫不讓步,“我不是搶功勞,但我們做了最危險的事情,為什麼最後解析和考古所得的榮譽,全都和我們無關?”
應長河疲倦地扶額:“使用陳氏儀進行空間遷躍並不危險……”
“那819事件怎麼解釋?”高穹打斷了他的話,“除了章曉之外,我們每個人都知道819事件,但沒有人說得清楚它是怎麼發生的。我認為819事件應該作為一次嚴重的工作事故,每一個文管委的成員都必須清楚地了解前因後果。”
“我會跟章曉說,但不是現在。”應長河捶著桌子,“高穹你有沒有搞明白,章曉太重要了,沒有他我們根本無法啟動陳氏儀。819事件什麼時候說,怎麼說,會不會引起章曉的恐慌讓他放棄這份工作,我都需要斟酌。”
高穹把手裏的一遝紙張扔在應長河麵前:“沒時間讓你斟酌了。這是我的報告,你可以仔細看一看。章曉很奇怪,他不是我們常見的那種向導。他能打破歐得利斯壁壘。”
正在數報告字數和頁數有沒有達到自己標準的應長河大吃一驚,猛地抬起頭來。
他臉上全是無法置信的震愕:“不可能!”
“我和章曉都跟歐慶說過了話,你說可不可能?”高穹立刻反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