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容易,螃蟹才總算是安定下來,陷入暈睡之中。
他的手卻死死抓著祁南,不肯放開。
祁南看著他這幅樣子,有些心疼。
好容易等他睡熟了,她這才緩緩抽出自己的手,退了出來。
周語出並不像之前那樣,要麼就是指責祁南不守信用,騙他過來,要不然就是告狀,螃蟹不聽話了,螃蟹太悶了他要瘋了,螃蟹不吃東西好心當做驢肝肺了之類的。
總之,就是一直絮叨不停。
而此時,周語出像是一個犯錯了的孩子一般,陷入深深的自責之中,“我看著他頭發成那個樣子,想著這不是安頓下來了嘛,就給他剪個頭,好容易熟練一點,哪知道,哪知道就……”
自責之中還帶著一絲委屈。
這人老了,原來跟個孩子也差不多。
祁南笑了笑,“周爺爺,你沒錯。”
“沒錯?”周語出望著祁南。
祁南肯定點點頭,“對啊,你這都是為了他好,螃蟹明白的,但是他現在生病了,是心裏的病,等他以後病好了,就不會這樣了。”
“臭小子,以後看我怎麼收拾他!嚇死我!”周語出狠狠舒了口氣。
他完全沒有遇到過人這種情況,還以為他多半是瘋了。
是病就還不算太壞,病總有得治。
祁南麵色卻依舊凝重。
螃蟹這般小,這樣小的孩子,也不知道他經曆了什麼,估計是害怕剪刀懸在頭上?祁南簡直不忍心去想。
但顯然,螃蟹是個有韌性的孩子,在那麼多人的看守之下,他拖著斷腿,竟然還可以逃出來。
不過這一次波折,他的腿不知道有沒有錯位,傷勢會不會有影響。
要找醫生?還是需要通過葉明湛才行,要不然到時候一打聽,他們豈不是就暴露在人前了?說了不連累他,好像……已經有些分不清了。
要不然,等螃蟹好一些,送出去看看,然後再回來,誰也不知道去哪裏找他們,螃蟹這個樣子,似乎也不好送出去。
祁南有些憂桑,自己的力量如此渺小。
“想什麼呢?小螃蟹好點了?”葉明湛清朗的聲音響起。
祁南揉揉眼睛,沒錯,正想著,他就出現了。
葉明湛見祁南發愣,不知道怎麼的,手伸過去,拍了她腦袋一下,“傻了?”
祁南訥訥把剛才的事情說了一遍。
葉明湛的麵色有些凝重起來,“沒事,有我在,這是心結。”
然後,他就進去了。
祁南一直不放心守在門口,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螃蟹逃出來之後,第一個看見的人是她,她可以感受得到,螃蟹對她有一種信任感,葉明湛雖然說得很是簡單,但要是真的突發什麼情況,她也可以衝進去。
但是,祁南多慮了,她一直坐在門口,也沒有聽見裏麵有多大響動。
屋子裏是葉明湛的聲音。
時斷時續,漸漸地,祁南竟然開始有一種幻覺。
螃蟹這個樣子,跟自己當初何其相似。
這個場景她很是熟悉,隻不過,她以前竟然全部忘記了。那麼多年,她仿佛跟馬鞍村的祁南完全不是一個人,開始了一種“全新”的人生。
直到母親過世之後,黃大貴一行人找上門來。
現在的祁南,才是真正的,完整的祁南,而不是為了保護自己,或刻意或經過治療,把以前的種種不堪忘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