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漁神色複雜的點點頭,不管眼前這個老人多麼罪大惡極,那深入骨髓的血脈之情,卻是不會受到任何外物外力所影響。
生機將盡,楚龍艱難的別過頭去,將那灰暗下來的雙眸,定格在了北方遙遠的天際。
“不要把我的屍體帶回華夏。”
“我楚家世代忠良,楚龍不孝,無顏歸鄉。”
“切記!”
“為我楚家兒郎,當以國之大義為畢生所求!”
渾聲道出此番言語後,楚龍的雙眼徐徐閉合,緊繃的肌肉神經,也就此徹底鬆緩下來。
大戰告捷。
楚漁卻全無半分喜悅。
因為。
他親手殺了自己的爺爺。
……
一把火燒掉那軍事基地後,楚漁便是扛著楚龍的屍體,陪同唐庸、嶽海、裴奕以及鬼差們歸返華夏邊疆而去。
及至華夏國與樾南國邊界地帶,楚漁停住腳步,開始在那座象征著“華夏領土不容侵犯”的界碑旁邊挖起坑來,不明所以的裴奕和鬼差們麵麵相覷,誰都猜不出來前者明明取得了最終勝利,臉上卻不含半分笑意的根本原因。
唐庸表情複雜,望著這對生死兩隔的爺孫,心中實在是揪痛不已。
可是他做不了什麼,也改變不了什麼,隻能默默的看著楚漁在那裏揮刀挖坑,親手埋葬體表尚有餘溫的楚龍屍身。
一個多小時後,捧完最後一抔土的楚漁,四下環顧一遭,去附近搬了塊大石頭,擺在了埋葬楚龍的小土包前。
他用匕首細心雕刻一番,上麵不提隻言片語,隻留下一條渾身無鱗、肚皮上存有三道水紋的石魚圖案。
“爺爺,願你在這華夏邊疆,守我華夏兒郎萬載安寧。”
語落,楚漁重重的磕了三個響頭,複而起身離去,再沒回頭。
……
是夜。
華夏國,芸南邊界駐軍處。
唐庸安然歸來的消息,很快傳遍了駐軍處裏的每一個角落,兵將們雀躍無比,開嗓高歌,等他們得知救人者乃是華夏兵界傳奇後,更是將楚漁列為了終生偶像。
安頓好嶽海、裴奕以及鬼差們之後,楚漁便隨同唐庸消失在了眾人眼簾,一並來到後者居住的宿舍裏舉杯對飲。
楚漁一杯接一杯的喝著悶酒,坐在他對麵的唐庸唉聲歎氣,想要開解,又不知從何說起。
“我爺爺為什麼會變成那個樣子?”
兩瓶特供白酒入腹,楚漁半醉半醒的向唐庸提出疑問。
唐庸猶豫了一下,而後舉起酒杯,狠狠的灌了一口。
“自華夏大亂紛起之日,你們楚家人就開始為民族大義而戰了……”
隨著故事的展開,楚漁這位地地道道的楚家人,才總算理清了整個事件的來龍去脈。
楚家世代忠良,以守護華夏不受侵犯為己任,凡是楚家兒郎,皆自幼從軍,他的爺爺和他的父親亦不例外。
當年,楚龍奉命領兵,攜眾看護華夏國的一個秘密研發部門,而那個研發部門裏麵,有許多他早就相識的陳年老友。
有老友相伴,枯燥的日子也就沒那麼無聊了。
在後來的幾年時間裏,楚漁的父親在軍中結識了楚漁的母親,兩人結了秦晉之好,並於一年後生下楚漁。
抱上孫子的楚龍恨不得趕緊退伍回家,享受那暮年清福,無奈重任在身,他隻在楚漁出生的當天與之匆匆見了一麵,便又返回到自己的崗位上繼續操盤大局。
伴隨著時間流逝,華夏國不斷壯大起來,而楚龍守衛的秘密機關,在此期間也推出了一項又一項的重大研究成果。
直到有一天,一群異國罪徒非法入境,楚漁父母領命出擊,結果被敵人亂槍打死,雙雙送命。
這個消息很快傳進了楚龍耳朵裏,滿心悲憤的他怒火爆燃,當即便主動向上麵申請,意欲率領本部士兵殺光那些雜碎為子複仇。
無奈,上麵的安排不便於實時更改,久等多日不得答複,楚龍一怒之下,不顧軍法,領兵直往邊境處,與那些作惡多日的罪徒們展開生死搏殺。
在楚龍的悍猛攻勢下,那群心懷不軌的罪徒被打出邊境,意圖暫作休養,另行謀劃。
可是已經殺紅了眼的楚龍才不管那一套,就在他準備率軍追出邊境之時,上麵傳來命令,要他即刻返回,不得因一己私心傷及兩國情誼。
仇敵在外麵瀟灑快活,而楚龍卻有怨難消。
思緒繁雜的楚龍,忽然想起了自己那幾位在研發部門裏的知交老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