篝火上架著一口鍋,鍋裏麵油炸東西,仔細一看,毒蠍子、毒蜥蜴、毒蜘蛛、毒螞蟻,從數量和混雜程度看,應該是就地取材,抓到什麼,就油炸什麼,就是油不知道是什麼油,猩紅如血,看起來很嚇人,但是香味四溢,令人食指大動。
“難得,竟然出現了一個年輕人,還是一個人,年輕人,你膽子不小。”老頭本來在專心炸東西的,聽見腳步聲才抬起頭,頭一動,幾片頭皮屑飄落,其中還有兩片飄進了油鍋中,老頭對此顯然一點都不在意。
“見過前輩!”劉危安抱拳行禮,不管對方是否是前輩,隻要年紀比他大,都是前輩。
“相逢即是有緣,坐下一起吃點東西吧。”老頭道。
“多謝前輩。”劉危安這才上去,靠著篝火坐下,頓時溫暖撲麵,身體暖和多了,他這才注意,火焰是一塊木頭,拳頭大小,也不知道是什麼木頭,可以發出如此火焰。普通的木材,溫度達不到這麼高,在沙漠環境中燃燒不起來。
“肚子餓了嗎?”老頭問。
“謝謝前輩,晚輩不餓。”劉危安立刻搖頭,如果沒有看見那兩片頭皮屑,他可能會嚐一嚐,但是現在,他是一點興趣都沒有。
“年輕人,你沒口福。”老頭也不勉強,他自己大吃起來,長長的毒蜈蚣丟進嘴巴,咬得哢嚓哢嚓響,吃毒蜘蛛的時候,仿佛能聽見爆漿的聲音,劉危安雞皮疙瘩都起來了,老頭吃的津津有味,臉上露出滿足的笑容。
這些毒蟲下鍋之前,並未去除毒液,老頭一口氣吃了半鍋毒蟲,臉色如常,絲毫沒有中毒的跡象,隻此一點,便能說明老頭不簡單。
“你個娃娃也是來尋找琅嬛福境的吧?”老頭冷不丁問。
“是!”略微思索,劉危安點頭承認了,他完全可以否認,但是他沒有這樣做。
“每年都有數十個天才來到沙漠裏麵,想要找到琅嬛福境,最後都失敗了,除了幾個運氣好的人,剩下的都成了這黃沙大漠的養料。”老頭道。
“前輩是想告訴晚輩什麼嗎?”劉危安問。
“任何時候,都不要對自己太自信了。”老頭道。
“晚輩很謙虛的。”劉危安立刻道。
“有意思!”老頭一呆,笑著道:“你知道沙漠最可怕的是什麼嗎?”
“人!”劉危安想了想道。
“能想到這一點,你會比其他人活得久一點。”老頭點了頭,似乎很滿意劉危安的回答。
“沙漠裏麵很多人嗎?”劉危安問。
“比你想象的要多一點點。”老頭的回答,模棱兩可。
“前輩來沙漠幹什麼?”劉危安問。
“找人!”劉危安好奇。
“找一個消失之人。”老頭眼中露出回憶。
“既然消失了,如何找得到?”劉危安奇怪。
“對啊,消失了如何找得到?已經消失了,還怎麼找得到?為什麼我還要找,找一個消失的人?為什麼?為什麼?”老頭突然大叫起來,聲音越來越大,臉上出現憤怒的表情,渾濁的雙眼迸射出可怕的凶光,劉危安肌肉緊繃,如臨大敵。
好在老頭並未針對他,他時而陷入回憶,時而仰天怒吼,劉危安大氣都不敢喘一下,也不敢後退,此時,任何一個動作,都可能引發老頭的攻擊。
“找不到了,找不到了,找不到了,永遠都找不到了……”突然,老頭不知道想起了什麼,臉上露出了恐怖的表情,拔腿就跑,一邊跑,一片還發出驚慌的聲音,因為緊張,聲音變得尖銳:“不要追我,不要追我,我什麼都不知道,不知道,我不知道……”
一眨眼,老頭就跑沒影了,隻有那恐懼的聲音還回蕩在沙漠的上空,嫋嫋不絕。劉危安看著篝火發呆,篝火上還有半鍋毒蟲呢,就這樣跑了?
再說,家夥事都還在這裏呢,大紅色的葫蘆。嗯?葫蘆呢?劉危安毛骨悚然,原本葫蘆是靠著黃沙上的,現在哪裏還有葫蘆,除了黃沙被壓出來的葫蘆印子,根本不見有葫蘆。地方就這麼大,不可能是滾落其他地方,或者陷入了黃沙之中,印子都還有呢。
劉危安的臉色掠過一絲不安,他看得很清楚,也記得很清楚,老頭走的時候,絕對沒有拿葫蘆,老頭發瘋跑走的時候,已經距離篝火有二十多米了,那個時候,葫蘆還在篝火邊上。
老頭沒有拿,是誰拿了葫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