儲烽報了班級和姓名後,門衛就放人了,還叮囑他要有什麼問題一定要給班主任和容洵家裏打電話。儲烽根本沒心思聽門衛說話,出了校門攔了輛出租車,就帶著容洵直奔醫院而去。
在出租車上,儲烽給自己的表哥打了電話,他表哥是市第六醫院的醫生,六院離他們學校有點遠,但安排病房比較方便,儲烽也想找個信得過得嘴巴嚴一點的醫生,自然是得拜托他這個表哥的。
兩人到醫院時,儲烽的表哥宋彬已經在門口等他們了。今天正好他值班,儲烽電話裏說有個同學受傷發燒了,他也沒多想,以為是儲烽的朋友跟人打架受的傷。但看到儲烽抱著個人從車上下來,宋彬就隱隱覺得有點不對勁兒了,如果他沒記錯,儲烽懷裏的男生穿的應該是儲烽的衣服。露在外成的小腿有幾處淤青,腳是光著的,這什麼架能打到光著腳的?不過懷疑歸懷疑,宋彬還是迎上前帶著儲烽去了他的診室。
儲烽將人放到床上,宋彬走過去,解開容洵的風衣。風衣下赤-裸的身體和痕跡讓宋彬一下就意識到發生了什麼,他之前的懷疑不是沒道理的。
之前光線昏暗,儲烽也沒看清容洵的情況,現在容洵這一身淤青,加上抓痕和腿間的混合著血色的白-濁,簡直慘不忍睹。
“出去!”宋彬冷著臉說道。
儲烽看著這樣的容洵,心裏也很不是滋味,沒多說什麼,就先出去了。
大概過了半個小時,宋彬給容洵處理完所有傷口,又讓護士給掛上了點滴,這才走出診室。
儲烽一直站在走廊上,一言不發地等著宋彬告訴他情況。
宋彬走過去,冷聲道:“儲烽,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
宋彬長得很斯文,但一看就是那種不能惹的類型。儲烽再跋扈,麵對自己這位表哥,也還是老實的。即便現在的他靈魂裏已經二十八歲了,但今年三十歲的宋彬給儲烽的感覺依舊沒變,宋彬依舊是他的兄長。
其實宋彬現在看起來一副精英的模樣,但當初也是學校一霸,打架鬥毆從來少不了他。不過宋彬一直知道自己要什麼,所以高三那年,他收斂了所有的叛逆,開始認真讀書。宋彬本就聰明,加上各種補習,硬是把高中前兩年落下的課全補回來了,還考上了很不錯的醫科大學,開啟了自己的從醫生涯。
“我會負責的。”儲烽說。
“廢話!你要敢不負責,我現在就揍你!”宋彬看著儲烽,語氣裏多了幾分難以形容的憂慮:“儲烽,你有沒有想過,你想不想負責是一回事,人家願不願意原諒你是另外一回事。你做出這種事,對他來說不隻是身體上的傷害,心理的問題才是最難解決的。我一直以為你再胡鬧,也至少會有一個底線,現在看來是我想錯了,我對你很失望。”
“對不起……”儲烽說,其實他對自己也很失望,尤其是現在回看,他高中時期似乎沒做過一件值得他驕傲的事。
儲烽的道歉倒讓宋彬有些意外,以他對儲烽的了解,他這番話說出來,儲烽應該已經炸了。沒想到儲烽的反應倒是平靜,眼裏的懊悔也不是假的,倒讓宋彬一時不知道怎麼接下去了。
沉默了片刻,宋彬微微歎了口氣,說道:“男孩子叛逆期的時候混一點,我能理解。但作為你的表哥,我希望你能好好想想,你到底想要什麼。別最後蹉跎了年華,一無所獲。儲烽,你應該長大了。”
儲烽點點頭,“我知道。”其實現在想來,十年後的他其實依舊不夠成熟,依舊帶著孩子氣,跟家裏的關係也沒有得到緩和。他可能從來沒有成長過,也許這在外人看來,是家裏把他慣壞了,不過仔細想想,他自己也占了很大一部分原因——因為不願承擔,所以一直沒能成熟。
“行了。”宋彬拍了拍他的肩膀,說道:“一會兒我給他安排病房,住兩天看看。你給他準備點換洗的衣服,飲食上要清淡,最好吃流食,養養身體。”
“好。”儲烽應道,又有些不放心地看了一眼診室。
宋彬說道:“他一時半會醒不了,你先去吧。這裏我看著。”
“那麻煩你了。”有宋彬在,他自然放心。
“你小子怎麼倒和我客氣起來了。”宋彬總覺得儲烽有點不一樣了,但具體的又不好說。
儲烽也沒再耽擱,離醫院兩站地就有一個商業區,這個時間那邊的商場還沒關門,他可以去那邊給容洵買幾件衣服。希望他回來時,容洵還沒醒,這樣他還有時間想想要怎麼跟容洵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