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若一邊思岑著,一邊啜著雞湯,喝完了之後,辛若放下青花刻花卉鳥紋的碗,拿帕子擦了擦嘴,起身往偏屋走去。
展墨羽原是一塊來的,進門前卻是轉身去了書房,南兒北兒一見辛若來,忙開門讓辛若進去,然後繼續守在外頭。
元媽媽坐在屋子裏,局促不安呢,少爺和少奶奶將她壓了來卻是半天不聞不問,她的心越發的忐忑起來。
這會子見辛若帶著丫鬟進屋,直直跪了下去,連連磕頭道,“少奶奶,奴婢沒有在荷包裏加甘草。”
辛若忙伸手去扶她起來,坐到繡墩上,寬慰道,“元媽媽別擔心,我知道甘草不是你加的,相公把你找來也隻是想護住你。
荷包畢竟是你親手交到我手裏頭的,老夫人又是親眼瞧見的。
她想借我的手除掉你,你要是被父王帶走了,老夫人肯定會對你下手的,隻有將你叫來,才能保你一命。”
元媽媽聽得有些微怔,可看辛若神色怡然,畢竟是幾十歲的老人了,這點子眼力界還是有的。
要是少奶奶真相信甘草裏的毒是她下的,一早就命人將她活活打死了,還用等到現在。
之前那鼻血流的,她瞧著都心疼,這會子鼻子還是紅著的呢。
也知道辛若說的是實情,當下眼眶就紅了。
老夫人想除掉她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不禁有些哽咽的跪下來給辛若磕頭謝恩。
辛若扶著她不讓,“方才在屋子裏辛若沒少聽相公說他小時候的事,元媽媽對相公好,辛若心裏感激你呢。
我也知道蕪花裏的甘草是伏老夫人加的,她雖不是有意害你,但沒能幫你伸冤。
辛若心裏原就過意不去了,你還跪我,不是成心的讓我良心不安嗎?”
元媽媽聽得睜圓了眼睛,辛若當是沒瞧見她詫異的神色,扶著她穩穩的坐著。
那邊墨蘭倒了杯茶來,辛若恭謹的遞到元媽媽手裏頭,歉意的道,“今兒怕是嚇壞了,先喝杯茶壓壓驚,都是辛若的錯,要不是我找你要荷包,也不會害你……”
元媽媽忙放下手裏的茶盞,連連擺手,“都是奴婢自己不小心,不怪少奶奶,能幫少奶奶做荷包是奴婢幾世修來的福氣。
少奶奶相信奴婢是冤枉的,奴婢才要謝少奶奶和少爺的救命之恩呢。”
沒有矢口否認甘草是伏老夫人加的,那就是默認了。
辛若拿帕子擦擦擠出來的眼淚,露出一抹笑來,“那委屈元媽媽在我這裏小住兩日了,隻是,我這院子也不大安全,連死了兩個丫鬟了。
待會兒相公送你出去待兩天,等風頭過了再回來。”
辛若說的情真意切,元媽媽感動的眼睛都溢出了淚珠,連連點頭。
一個奴婢能得主子這麼關懷她還有什麼不滿意的,辛若見差不多了,才歎道,“辛若嫁進王府,上族譜時曾在祠堂見過先王妃的牌位。
元媽媽是先王妃的陪嫁丫鬟,是離她最近的人了,能跟我說說先王妃生前的故事嗎?”
元媽媽不疑有他,聽了眼眶就紅了,點點頭,就跟辛若說起先王妃的故事來。
辛若從元媽媽說話的語氣和神色就知道元媽媽對先王妃敬重有加,盡管她死了三十多年了,那份感情怕是未曾彌散半分。
由著辛若慢慢的不經意的引導,元媽媽這才吐露出先王妃的死因。
原來是由胎落造成大出血,身子極度虧虛,纏綿病榻以致無法照顧王爺。
那時候老夫人正好來探視她,就趁機說留下來幫著照顧王爺。
先王妃心裏感激,再看老夫人是真心對王爺好,彌留之際,求老王爺收了她,那樣她去了,也不至於王爺被繼母欺負。
之前是由著辛若引導,漸漸的元媽媽就說開了,這些事怕是壓在心裏許久了,就像洪水開閘,一發不可收拾。
辛若越聽心裏疑惑越是大,先王妃好好的為何會落胎還造成大出血,既是止了血,身子日漸好轉,為何最好還是死了。
先王妃死後,老夫人就拿一件小錯事逼著元媽媽給先王妃陪葬,那時候是伏老夫人救她一命,自此就跟在伏老夫人身邊了。
辛若想著老夫人要元媽媽死已經三十多年了,心下更是怔到了。
元媽媽不過是在給先王妃守靈時打翻了一根蠟燭而已,也沒造成什麼大的火災,犯不著逼她死吧。
老夫人既是先王妃給老王爺納的側妃,地位自然比伏老夫人一個姨娘高,伏老夫人能從她手裏頭救下元媽媽真夠令人詫異的。
想著伏老夫人今兒拚死護著元媽媽的樣子,辛若心裏的疑惑大的都能溢出胸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