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夏 (七)
膠州灣是一個然的深水良港,最外側的青、黃兩個半島遙遙相望,如一雙手臂般,將方圓近五十裏的水麵抱在懷裏。在港灣中央偏右側探入海麵的觀濤村,則如一個沉睡的嬰兒,靜靜地臥在清澈的碧海裏。
陳吊眼和杜滸花了半年多時間,在膠州灣修築了一個大型堡壘群。以觀濤堡為中心、青島、黃島二堡為輔助,中間隔著十幾座遙遙相望的堡壘,構成了一個完整的半弧型水6防禦體係。福建水師的二十餘艘大型戰艦在水麵上往來穿梭,為堡壘群提供及時的兵力支援和強勁的火力支持。
此番南下,大元帝國集中了傾國之力。光射程過五裏的重型火炮就有二百餘門,其他的射炮、輕炮、虎蹲炮加在一起已經可以用千計。可以,大元帝國連續幾年來所有銅礦,都消耗在了火炮鑄造方麵。而黎貴達的加入,更使得大元的鑄炮工藝突破了一個層次,元帝國以青銅鑄造的火炮無論射程和射,比起百丈嶺上最初開的銅胎鐵芯炮已經毫不遜色。(注:鑄造青銅,拿破侖時代法國專利)
為了拖延忽必烈的南下時間,給大都督府製造戰略主動,防禦方也用盡了全身解數。先是故意示弱,以山東東路的廣闊空間換取北元南征大軍的時間。然後反戈一擊,在忽必烈背後突然出手轟殺了漢軍大將何煒。接著製造謠言,不斷衝撞忽必烈的忍受底線。所以,雙方相逢時都紅了眼睛,彼此之間幾乎沒進行任何試探,一交手,即是生死相博。
陳吊眼北上時隻帶了七千多破虜軍精銳,算上半年來他臨時招募的民壯和杜滸麾下的水師6勇,膠州灣守軍總人數不會過兩萬。而這兩萬人又分別部署在大大的二十餘個堡壘中。所以,據手中掌握的情報,忽必烈判斷出每個堡壘中的守軍不會過兩千人,以大元此時的兵力,就是每人扔一塊石頭,也可以將一個堡壘徹底埋葬。況且此刻元軍手中擁有如此多的火炮數量,集中起來,可以用半日時間轟平任何障礙。如此,一個個堡壘啃下去,不出二十,他將看到陳吊眼坐上自己的囚車。
他的耐心等不了二十,所以,他兵分三路,每路攻擊一個防禦重點。東路以月赤徹兒為主將,老將阿裏海牙帶炮隊輔之,率領十萬兵馬主攻青島。西路以漢將李封為,阿剌罕率炮隊助陣,率兵十萬主攻黃島。而忽必烈本人,則親自帶領十萬蒙漢聯軍猛攻對於高懸著陳吊眼帥旗的觀濤堡。對於零星散布在三座主堡之間的堡壘,忽必烈下令各路兵馬,攻取主堡的同時,順手剪除之。
三十萬大軍,十幾萬民壯直撲而來,一口啃在了膠州灣這個鐵刺蝟上。
所謂觀濤堡,其實是一個用鐵絲網、壕溝和城牆在6地上隔離出來的一個孤島。觀濤村東西兩側都是海灣,一道四裏寬的城牆,剛好把方圓十裏左右的觀濤村和望洋村(大西洋村)隔離在6地之外。
陳吊眼作戰從不講究公平與光明正大,忽必烈欲生擒他,先得揮動大軍攻破堡壘外圍的鐵絲網和壕溝。而這些鐵絲網和壕溝,卻恰好在火槍的射程範圍內。
中路元軍的第一波衝鋒,隻持續了半個時辰就草草收場。雖然事先通過伯顏的信使之口,北元將士已經知曉了火槍的存在。但看著自己的弟兄們前仆後繼地在鐵絲網邊緣倒下,而守軍連頭都沒探出城牆來,元軍的士氣遭受了嚴重打擊。
忽必烈快調整戰術,命令黎貴達把重炮推上了前線。六十幾門重炮把防禦方的陣地炸成了一片火海。半個時辰後,硝煙散盡,忽必烈卻驚訝地現,觀濤堡的城牆依然橫亙在大軍的前方。
在火炮出現之前,除了襄陽、臨安這樣的軍事重鎮的城牆為石塊搭建外,幾乎所有城市的外牆都是土築的。包括忽必烈的大都城,也不過是在土牆外貼了一層石塊。而陳吊眼用半年時間匆匆壘起來的城牆,卻是磚石為表,黃土為裏。高度不足兩丈,厚度卻可以並排跑起兩輛馬車。城牆的外表麵,也一反大宋傳統城牆的平滑,而是由無數個三角行的凸起連接而成。
華夏科學院率先研究出了重炮,在見識了重炮的破壞威力後,他們自己築盾來防禦自己的矛。在“書”的指導下,設計出了這樣的防禦設施。
這樣類似於另一個時空中防禦工事的城牆結構,短時間內,重炮也無可奈何。
見到重炮打擊效果不顯著,忽必烈揮動令旗,開始了第二輪強攻。兩個漢軍萬人隊在蒙古將領的帶領下排成鬆散的攻擊陣列,撲向了已經炸得東倒西歪的鐵絲網。最外層的幾根冒著青煙的木樁,很快被士兵們擋在了身後。
就在此時,城牆上火光一閃,數十門射炮同時怒吼起來。黑壓壓的炮彈穿破硝煙,準確地落在了兩波士兵的交界處。
“轟!”爆裂的彈片卷起了一道高高的煙牆,兩個萬人隊被煙牆切成了前後兩段。沒等元將做出任何反應,城牆上,一排排子彈冰雹般砸下來。緊接著,就在元軍前鋒的眼皮底下,數十門虎蹲炮從壕溝中探出了頭。
“噗!”裝滿鐵砂的虎蹲炮噴出了火焰。射程不到五百步,卻把擋在麵前的一切活物打成了篩子。虎蹲炮沒有配備沒有定製的炮彈,充填在炮口的全是鉛沙、石子等物。過五百步的距離,炮口噴出的鉛沙不足給士兵撓癢癢,二百五十步之內,卻是一打一大片。
受了傷的元軍滿地翻滾,全身被火藥熏得漆黑,暗紅色的血卻從焦黑的皮甲間一層層透出來。
死亡可怕,比死亡更可怕的是等待死亡的漫長過程。受了傷的北元士兵翻滾著,哀嚎著。身邊的火焰的地麵上的鐵蒺藜都不能再給他帶來任何傷痛。
“兄弟,給我一刀,給我一刀啊!”坑坑窪窪的地麵上,一個三十幾歲的漢子抱著自己的同伴苦苦哀求。僥幸在炮口逃生的同伴卻早已嚇傻,鋼刀高高地舉了起來,卻不知道該先砍向身前殘存的另一道鐵絲網,還是砍向抱著自己雙足的同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