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暴 (十 下)(1 / 3)

風暴 (十 下)

接連幾,許夫人都感覺到泉州城內的氣氛不對勁兒。多年戎馬生涯帶來的本能讓她敏銳地覺察到有種危機正慢慢向自己迫近,但手頭掌握的所有證據和現實情況卻清晰地表明她的擔心實在屬於多餘。危機不會生,也沒有生的可能,特別是在張世傑將軍突然抱病的情況下,整個泉州城的軍隊此刻全部掌控在她手裏。在這種情況下,任何人想動對文祥和她不利的政變都沒有一絲成功的希望。沒有希望的情況下還要動政變,除非組織者本人是個瘋子。

“告訴弟兄們都機靈著點兒,如果文大人在咱們的保護下遇到風險,不用破虜軍找大夥拚命,泉州成百姓一人一口吐沫也能把大夥給淹死!”許夫人又看了沿途和城內布防情況,背對著麾下眾將命令。

她不想讓手下人看到自己的臉,特別是在提及文祥的時候。每次再想起這個人,許夫人心中都會湧起一絲淡淡的遺憾和淡淡的渴望。雖然理智告訴她渴望永遠不會實現,遺憾將陪伴自己直到永遠,她還是能感覺到自己麵部表情很不自然。以自己目前的身份和地位,這種不自然的表情自然是被越少的人看到越好。

“大帥放心,過了德化後,官道兩側都站滿了咱們的人。此外,還有一些受傷退役的老兵自前來給文大人站崗。這種情況下,甭是刺客,就是一隻蚊子跳騷,也沒本事靠近文大人跟前兒!”興宋軍老將陳文禮笑嗬嗬的道。論輩分,她是許夫人的遠房族叔,自從陳、許兩家聯手起兵抗元時,就追隨在許夫人身後。如今雖然興宋軍改成了警備軍,許夫人也從義軍領變成了大宋一品保國夫人,他和一幹老弟兄們還是喜歡用剛剛舉義時的名號稱呼許夫人,而不是對方的封爵和官職。

“我總覺得有些不對勁兒,十七叔,陳宜中那邊最近在鬧騰什麼?”許夫人點點頭,低聲問。

“陳宜中那邊每依舊是一夥文人聚會,從前起又開始拿文大人的弟弟事兒。可咱泉州百姓誰也不是傻子,這些年來,誰對大夥好,誰昧了良心,都看得清清楚楚。況且龍生九子,各子不同。文碧認賊做父,與文丞相何幹!”負責監視陳宜中府上動靜的老將軍陳文秀上上前回答道。他亦是追隨許夫人多年的老人了,辦起事情來極為利落。

自從興宋軍轉為警備軍後,軍中年青將領大多數都補充到了破虜軍裏,所以此時留在許夫人身邊的將領多是年齡比較大,不適合上前線與蒙古人拚命的老人。老將軍們做事情沒年青人那麼有闖勁兒,但是貴在有條理。他們也知道維護地方治安該側重些什麼,此刻見許夫人問起來,紛紛上前彙報各自職責範圍內的最新情況,一會功夫,泉州城各派勢力的最新動向和城市防衛的最新安排,都擺到了許夫人麵前。

“秀才造反,三年不晚。碧娘不必擔心,城中軍隊都在咱們手裏,南安城還有一營破虜軍火槍兵被大都督府打著從海路轉運的名義調到泉州城裏。陳宜中手中沒一兵一卒在,也就是扯著嗓子叫喊幾聲,靠汙蔑文大人來揚名。除此之外,翻不起任何風浪來!”老將陳子德笑著總結,他與許夫人父親陳文龍的血緣關係最近,在警備軍中一直被視為許夫人的臂膀。特別是張元和張萬安等破虜軍將領完成興宋軍整訓任務被大都督府抽調走後,軍中具體事務幾乎有一半壓在了他的肩膀上。老將軍年過五十,居然絲毫不抱怨勞累,總是能有條不紊地為許夫人打理好自己職責範圍內的一切。

“有四叔、九叔、十七叔你們幾個撐著,我自然放心。這些年咱陳、許兩家靠著阿碩他們幾個的掌管的工場、作坊和船隊,已經漸漸恢複當年的興盛。”許夫人輕輕歎了口氣,有些擔心地道,“越是這樣,咱們越不能出差錯。免得有人眼紅,尋機把一切奪了去。況且沒有破虜軍和大都督府,就沒有陳、許兩家的今。新政和陳家、許家是同一棵樹上的杈子,一損俱損,一榮俱榮!”

“那是自然,至少大夥現在的錢袋子比原來有保障。碧娘放心,我們幾個老家夥雖然上不了前線,對付個無賴書生還不在話下!”幾個老將軍齊聲答應。

許夫人陳述的是大夥都知道的一個事實,如今,非但由興宋軍演化而來的警備軍與大都督府和破虜軍唇齒相依,許家、陳家的所有財富和榮耀,都依賴與新政而生存。如果沒有文祥對工商行業的鼓勵政策,沒有大都督傾力達成的《臨時約法》,光憑那些收回的土地,陳、許兩家絕對不會這麼快恢複起元氣來。即便依靠出租土地積累起一部分財富,也絕對不敢像現在一樣大張旗鼓地向各個行業進軍。

在新政實施之前,朝廷一句話,就可以剝奪百姓家的一切。所以,即便富可敵國,也要藏著、掖著,唯恐被人看見。而現在,陳、許兩族的財富足夠買下半個泉州,眾人卻可以揚眉吐氣地跟人去炫耀。因為這些錢都是從正經渠道賺來的,花起來心安理得。

“如果不是礙著那個《約法》,大夥現在就可以把陳宜中等人全部關起來!”,有人悻悻然道。抱怨歸抱怨,該做的準備還得做。本著不放過任何疏漏的原則,警備軍眾將把沿途和泉州城內的防衛又重新梳理了一遍。越梳理,越覺得陳宜中不會有什麼機會。如果能取得6秀夫、張世傑、鄧光薦這些元老的支持,陳宜中還勉強能在庭議時給文祥製造一些麻煩,而現在的情況是,6秀夫閉門謝客、張世傑稱病去惠安療養,鄧光薦回到泉州後,就策馬奔著福州而去。光憑著陳宜中和皇族裏的一些上不了台麵的角色,連讓文祥煩心的資格都不夠,更甭動什麼逼位事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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