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自己的事情,需要自己來做主。既然已經起義,按大宋律法,你們就是百姓的一員,各項權利受律法保護,即便是上的神明,都沒權力安排你們的一切!”文祥笑著道,神情中帶著幾分鼓勵。
“權利?”這個詞元、李二人很陌生。在大元朝,武將是忽必烈必須的獵犬,吃的、用的,麾下士卒以及老婆孩子,都歸大汗所有。大汗安排你做什麼,你就要做什麼。即便不情願服從命令,也隻能祈求大汗,切不可自己做主。來到大宋,突然變了個規矩,不免一時有些迷茫。
透過臉上的表情,文祥知道元、李等將領一時無法適應自由人的身份。其實何止他們幾個,就是大宋百姓,剛剛接觸到平等之政時,又有哪個能習慣這種自己把握自己命運的政策。隻不過隨著時間推移,宋人已經習慣了不向任何人屈膝,不再於強者麵前逆來順受。而新來的探馬赤軍將領思維還停留在皇帝最大,其他人皆為奴仆的框架裏而已。
沒體會過自由的人,不知道自由的可貴。文祥知道問題的症結出在哪裏,拿過一份冊子,遞到了元、李兩人手中。“這是大都督府對你二人麾下士卒的安排,他們現在功罪相抵,所以都是華夏百姓。願意留在大宋的,大都督府與大宋百姓同樣對待。希望務農的給耕地,官府貸給第一年的糧食的種子。希望留在城市的,可以去工場做學徒,薪水自己和老板交涉。願意留在軍中的,需要去參加體力和兵器、騎術等項目測試,適合去破虜軍的去破虜軍,適合去警備隊的去警備隊。《臨時約法》有規定,‘黨項、契丹、色目諸族,願為華夏之民者,官府以華夏百姓待之。’所以,你們也不必為他們的前途擔憂!”
“謝丞相大人!”元、李二人倒身欲拜,被文祥伸手扶住。二人感激地退後幾步,學著宋人打招呼的樣子,長揖到地。
“我等縱然粉身碎骨,也難報丞相大恩!”眾探馬赤軍將領一齊施禮。有些人本來還打著回到探馬赤軍中,憑自家弟兄在亂世裏謀出身的算盤。見祥在輕描淡寫之間,幾句話散了眾人兵權。心中一凜,主動放棄了不該有的執念。
元、李兩人來福州之前,本來也有過保留自家人馬,坐觀時局變化的念頭。一路上看到福建變化之巨大,比較南北雙方吏治、軍製和百姓狀態,知道北元氣數已經日薄西山。所以此刻得知自己手裏沒了兵,心中反而覺得好生輕鬆。
“二位將軍都領騎兵多年,如果有留在軍中的心思,我倒想聘請二位將軍去邵武軍校或邵武指揮學院做騎兵教官。為大宋軍旅培養可用之材,二位將軍意下如何?”又聊了幾句軍旅之事,文祥試探著問道。
在元、李二人未到福州之前,如何安排二人的前途,大都督府也覺得有些傷腦筋。作為第一批臨陣起義的探馬赤軍高級將領,如果給他們的待遇太差,則不足以為北元其他探馬赤軍和漢軍將領的典範,起到千金買馬骨的作用。但給二人職位安排的過高,又未免有些不公平。畢竟這些年探馬赤軍跟在蒙古軍後麵,沒少做了壞事。
所以文祥才有意讓元、李二人於途中感受一下大宋的變化。也期待二人自己對自己將來的出路,做出些雙方皆滿意的選擇。
“路上聽關校尉,丞相大人在邵武還有一個培養地方官的學校。李某不才,不知道能否去那裏學些治政良方,將來也好贖前半生之罪!”見文祥問得坦誠,李諒終於出了自己的真實想法。行軍打仗的事情他幹夠了,就像他自己總結的那樣,半輩子燒殺搶掠,隻曾破壞,不曾建設。如果不能領著自己的族人馳騁疆場,他情願下半生去作個地方官,通過為百姓謀福,償還自己前半生犯下的罪孽。
這個答案倒出乎文祥的意料了,他沒想到戎馬半生的李諒的理想居然是去造福一方,楞了楞,大笑著回答:“李將軍若真有此意,倒可以去大宋政務學院。隻不過那裏的學風嚴謹了些,將軍想順利畢業,恐怕要下番苦功夫!”
“李某願意去做個蒙童,從三字經學起!”李諒非常誠懇地道。
“就如將軍所願!”文祥笑著答應,把目光慢慢轉向元繼祖。
一直在旁邊為朋友祝福的元繼祖迎上文祥的目光,低聲問:“如果元某欲回祁連山下,收攏族人,效丞相百丈嶺之舉。丞相可否答應,可否施以援手?”
“文某願鼎立相助!”文祥心中一喜,微笑著承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