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棋差一著6(1 / 3)

卻說白玉等人心思全部集中於司馬逍的高妙劍法,不料鐵麵人甩出此劍鞘並非有意傷敵,卻是發動進攻的暗語,他劍鞘方出一排鐵麵人便紛紛拔劍出鞘,趕馬狂衝而來,一派勢不可擋之像,轉瞬間便把白玉的隊伍衝得七零八散,頓時軍心大亂,人人自危,個個腦袋想的都是如何逃竄,竟沒有半分殺敵之心,如此正中鬼麵人下懷,手起刀落,好不痛快,是故一時間慘叫之聲不絕於耳。白玉武功本不低,但無奈被敵方領頭牽製住,自顧不暇,更別提重整隊伍禦敵致勝了,眼見己人馬已死傷大半,自己更是節節敗退,心中沮喪又添幾分。正在她分心之際,一柄長劍如霹靂閃電般直直的往她身上刺來,她避無可避唯好縱身向前滾去,本以為此劍已避過,不料對方一劍刺空後硬是恃著輕功了得,竟不顧自己身子仍懸於半空便急轉劍鋒,化劍為刀,朝她狠力劈下去,此招既怪且狠,若是功力不夠不能運劍自如,如此急急收劍怕是會將自己震成內傷,但他卻似乎是信手拈來,可見此人武功之高,當今武林怕是少有對手。白玉眼見刀刃便要將自己劈成兩半,瞬間驚出一身冷汗,本能提起雙臂阻擋,就在此時不知何處飛來一柄劍,橫空插入,輕輕鬆鬆往上一挑,方才的千金重劍連同使劍之人硬是被逼退好幾丈,白玉如蒙大赦,立刻運功飛身而起,退出三丈之外,此時她驚魂未定,臉色慘白,之前的櫻紅小唇如今早已血色全無紫中泛白,正暗自運功調息。

司馬逍被天外來劍一攪心中煩悶不已,卻又暗自驚歎對方內力高深,若真是動起手來自己未必占得便宜。但見出手之人立於他身前三丈,身形偉岸,傲然而立,長劍輕輕垂於身側,如教書先生手中的梘尺,毫無殺氣可言,若非方才一戰,司馬逍估計還不知此人武功如此高強。且說他的臉被鐵麵具遮去三分之二,隻餘嘴唇以下可見,若是別人定是猜不出他的來曆,但司馬逍與他本是一路人,自然知道他是誰,隻是不知他為何突然出手救下白玉?白玉可是他掌控逍遙城最大的障礙,救她無疑於放虎歸山。

且說他們三人各立一角,一派三足鼎立之象,三人均是各懷心事,司馬逍忌憚鬼麵人,生怕他會再次相助白玉,而白玉更是不消說,雖說方才鐵麵人救她一命,但對方依舊是自己的死敵,如此一來三人均是自立原地,誰也不敢先行動手。

前頭打得難分難舍,後頭卻甚是安詳,甚至連看守馬車之人都加入混戰當中,白飛飛側耳傾聽四周都是“哐當,哐當”的兵刃交接聲,她探手出去輕輕撩起門簾一角,現場打鬥甚為激烈,白玉所帶之人一個接一個倒下,血水如噴泉般由傷口中潺潺流出,隻是鮮血一經落地便被黃沙貪婪吸食掉,看得白飛飛毛骨悚立,趕忙拋下門簾縮回車內,大口大口吐氣吸氣,良久才得已平複。她再次掀開門簾,此時依舊無人主意到她,她欣喜若狂,暗暗鼓勵自己:白飛飛啊,此時不走更待何時?她不在多想,提起裙角,弓著身子偷偷下車,眼珠骨碌碌打轉,四處亂瞄,時刻留意周圍動向,恍如做賊般。她方下車便見著後邊還有一輛馬車,估計是載朱七七的,登時挺直身子,背部緊貼馬車,躡手躡腳往後挪去,到了車尾,她仗著馬車高大可將自己完全遮擋住便快步跑過去,一把扯起馬車門簾,果然見朱七七悶聲坐於車內,身子頹然靠於車壁,雙目緊閉,整雙眼睛紅腫不堪,臉上還殘留淚痕,想來定是為了沈浪。白飛飛知道情勢危急,也就無暇顧及太多,先脫離險地要緊,於是扯了扯她的裙角,低聲叫喚:七七,快快起來,我們得離開此地!

朱七七本如垂死之人,氣息柔弱,怎知聽得她的叫喚立馬像是活過來了,身子挺直,怒目圓睜,甚至白飛飛似乎聽到她的磨牙聲,隻是此地凶險無比,白飛飛也就不及深思,順勢便拉住她的手,將她扯下車,拔腿便向前跑去,隻是跑得卻異常吃力,後身的朱七七似乎一直在扯著自己,她亦不曾多想,權當七七是乏力,更是使力拉著她。她們走出不到百步,便已被人發覺,身後傳來吼叫“白飛飛,你站住”,卻是白玉的聲音,白飛飛如何會理會她,更加賣力向前跑。“飛飛,此地乃是沙漠,你跑不出去的,快快回來!”此次換成司馬逍,但白飛飛從未覺得他是好人,自然也不會聽他的,隻是身後踏步聲音越來越響,也愈來愈近,怕是很快便會被追上,可她依舊不死心,仍舊使盡最後一分氣力向前衝,自己走不掉也就罷了,決不能讓七七再次落入他們手中。興許是跑得太急、太專注,不曾留意此地乃是一個小山丘,方才由山下往上跑,如今跑到峰頂,餘如今橫在眼前的隻剩下坡路,雖說坡度並非太高,但此地乃是沙漠,她們腳踩黃沙,一不小心便會滾落下去,白飛飛停在那裏,眼見身後追兵將至,她一時慌不擇路,拉著朱七七便想往坡下滾,卻在此時被人一把扯住左手手腕,隻覺手上有股力道將她往身側拉去,她一時站立不穩,整個人向側倒去,朱七七的手從右手滑脫出去,她右手立馬向前抓,怎奈抓了個空,眼見朱七七將要摔落於地上,幸被飛身過來的司馬逍接住,而她自己卻撞到一個寬大的懷抱中,隻覺得這股味道好生熟悉,愕然抬頭,正對上鐵麵人滿帶擔憂與責備的眼神,她身子一抖,一眼便認出他來。都說眼睛是心靈的窗戶,一個人別說是戴上麵具了,縱使是麵目全非,但他的眼神是不會變的,更加騙不了人,當初在小樹林她單憑一雙眼睛便認出暗殺之人是司馬瀟瀟,可見她對人的眼睛可是大有研究的。每個人的雙眼都有他的特質,裝不出來,一個土匪縱然是裝扮成和尚,但他眼中的殺氣依舊會出賣他。司馬逍的是柳眉鳳眼,內眼角圓潤,外眼角輕細且長,妖嬈迷人,縱是江南女子亦是自歎不如,且他眼中的儒雅是深入骨子的,似乎舞文弄墨才是此生之樂,筆墨紙硯才是他珍藏之寶,若不是他發覺兄長有弑父篡位之心,他或許還是那個隻寄情於詩詞歌賦的文人雅士。相較之下,鬼醫的風雅就複雜多了,他既又文人雅士的閑適安然,又有帝王將相的雄心壯誌,既如閑雲野鶴,又如英雄俠義,儒雅表象下暗藏的全是野心與霸氣,這種眼神隻要望上一眼,此生都無法忘懷。至於沈浪卻是濃眉大眼,一如北方男子的豪氣爽朗,卻偏生配上一副清秀的臉龐,豪氣中略帶幾許優雅,獷而不粗,既有了英雄豪邁,又不失翩翩儒雅,一對眼珠更是恍如嬰兒般清澈,似乎世間名利富貴、權勢榮譽不過是他手中擺弄的一杯清茶,無足輕重。若說無欲無求,自然非宋離莫屬,他的眼中沒有仇恨,沒有妒忌,甚至沒有不滿,有的隻是淡然,仿佛世間一切均是美好的,眼神閃爍的盡是生命的光芒,隻是這道光芒終究是滅了。想到宋離她的心如刀攪般難受,雙手揪住它,可它仍舊痛得叫人窒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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