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奴隸士兵(1 / 1)

一陣箭雨過後,敵人如決堤的潮水般湧了過來,喊殺聲驚天動地,漫天穿飛的長矛疾箭如雨點般落下。

刑柯對旁邊中箭倒地的戰友視而不見,現在連活人都自顧不暇,哪裏還有精力去照顧死人?

他瞪著一雙布滿血絲的眼睛,緊緊地盯著對麵嗷嗷叫著殺過來的敵人,乘著箭雨稍歇的功夫,將擋在頭頂插滿箭矢的木盾放下,抵在胸前撐起了疲憊的軀體,握緊了手中那把已經卷了刃的斷刀。

他今年不過十八歲,但因常年徘徊在生死邊緣,使得人們在他的臉上看不出絲毫稚嫩之處,反倒是一臉漠然生死的冰冷。

在他那棱角分明,如刀刻斧琢般的俊臉上,一塊兩指寬,三指長,用烙鐵烙上去的暗紅色印記格外醒目,而印記中央刺著的兩個青色方塊字,更使他背負著一生的恥辱!

身上那件沾滿血汙的軍服早已看不出原來的顏色,短短的頭發上盡是些黑的紅的物事。腰間挎著個鼓囊囊的獸皮袋,裏麵裝滿了被他殺死的蠻人耳朵。

不用數他都記得一清二楚,總共是八十九隻右耳。隻要湊足一百隻,他就可以脫離這純屬炮類的奴隸兵籍,榮升成為一名正規軍了,然後依據雍國法令服役五年後,再獲取終生的自由……

敵人越來越近了,甚至都能清楚地看到衝在最前麵那個草原蠻人猙獰的麵孔。他頂著個用牛顱骨製成的頭盔,高舉著一把重愈百斤的狼牙棒,塗成金色的牛角在秋日的陽光下,散射出耀眼的光芒,再加上胸前那個惹人眼球的大銅盾,使他很自然的就成為了眾矢之的。

“狗日的,就他了!”刑柯眯起了眼睛,漆黑深遂的眼眸裏射出嗜血貪婪的寒光,握著斷刀的右手因為激動而微微顫抖著:“這家夥最少是個十夫長,殺了他可抵得過三個蠻人的功勳!”

“咚!咚咚!咚咚咚……”

仿佛是感應到了他的濃濃戰意,一陣由輕到重,由慢到快,再逐漸變得急促密集的鼓聲適時響起。

仿佛是戰神吹響了戰鬥的號角,每一記都重重地砸在刑柯心底最暴虐的地方,體內的熱血隨著鼓點沸騰起來,他的呼吸得變急促,雙目赤紅如血,緊緊地咬著牙齒,與旁邊的戰友一起,狠狠地用刀背敲打著木盾的邊緣。

“殺!殺殺!”

一陣齊喝過後,衝鋒的號角吹響,奴隸兵隊伍後麵那些披著紅色戰袍的督戰隊員,頓時舉起了彎刀,毫不留情地到處追砍著那些畏縮不前的新丁。

死亡的威脅,催促著這些奴隸兵們不顧一切地往前衝去,往那密密麻麻,被濃烈的死亡氣息所籠罩的蠻人軍陣衝去。

刑柯手中的木盾不停地揮舞著,一邊機敏地躲避蠻人投來的長矛,一邊砸開身後那些向他推來的戰友。在如此密集的衝鋒陣中,若是不小心被人推倒在地,那麼等待著他的命運絕對是被無數隻腳踩成肉醬。他還有希望,所以他不想死,哪怕這個世界所有的人都死了,他也要活著!

兩百步……

一百步……

衝鋒的距離早就是身後那些雍國的將領們拿著尺子在地圖上計算好的,所以刑柯才剛剛感覺把身子跑開,就已經與敵人短兵相接了。

絲毫沒有停頓的空隙,更不給任何人猶豫和喘息的機會,兩支分屬不同國家,不同民族,但都是同樣命運的奴隸兵,就如同兩股灰黑色的潮水,在無邊無際的草原上狠狠地擊撞到一起。

刀影交錯,血光飛濺,殺意混合著死亡的氣息在草原上激蕩開來。

流淌的鮮血,散發著熱氣的肢體,無數鮮活的生命在這短短一刻鍾不到的時間內喪失,而更多的人還在為將對方置於死地而廝殺著。

奴隸兵不懂什麼國家興亡,匹夫有責之類的道理,更不知道這場戰鬥的勝負又會給身後的國家帶來什麼樣的結果。他們隻知道要把眼前的敵人殺死,自己才有活下去的希望,沒有退卻,因為退卻同樣是死路一條!

跑在刑柯前麵的是小隊長陳勝,他顯然也是看中了那個蠻人十夫長,隻可惜沒等他靠近對方,就被身後一個年輕的雍軍士兵推了一把,身子一絆,同時被十夫長的兩名部屬用長矛刺中。

“哈哈……”

兩個蠻人大笑著把陳勝給挑了起來,在一陣臨死前的慘呼聲中,將他的屍體遠遠地拋了回來。

緊隨其後的刑柯看著這一幕眼睛卻是連眨都不眨一下,戰場上最不缺的就是生離死別,與其在這裏悲憤填膺,倒不如多殺幾個敵人來替他報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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