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家原本閉著眼睛，聽到自己熟悉的聲音，手指微微顫動了一下。
像是用盡全身力氣才睜開眼睛，無力地看了一眼哭得稀裏嘩啦的外孫女。
張了張嘴，斷斷續續地說道：“是……是柯兒小……小寶貝啊……你怎麼來了……你怎麼……沒上學，快回去……姥姥這個樣子……醜。”
駱柯兒嗚咽著握住姥姥的手，一個勁地搖頭：“不醜，不醜，姥姥您別這樣說，您在我心中永遠是當初那個美麗的姥姥，有活力的姥姥。”
“媽，柯兒她這是放暑假了，所以我們……就帶她來看看您，您不是也希望見到自己外孫女嗎？這不，我把她給您帶來了。”林嫻努力扯出一個笑，蹲下身子，湊近了說道。
“放……放假了啊……我記得柯兒小時候……最喜歡放假……去……去我那兒玩……”
“我現在也喜歡去姥姥家玩，所以姥姥，您要振作起來，您不好起來，怎麼帶我玩兒？”
哪怕知道自己的姥姥得的是惡性腫瘤，根本無法挽回，可駱柯兒從不是一個會說絕望話的人。
在瀕危的姥姥麵前，她隻會一遍又一遍地給對方打氣加油。
病人的情緒也是會影響到自身病情的發展態勢的。
她希望姥姥能夠笑著抗爭病痛，而不是充滿絕望地等死。
“姥姥……何嚐……不想……帶柯兒玩，可是姥姥……如今已經……站不起來了……對不起……我的寶貝……姥姥以後再也……”
“姥姥！別說了！我不許您這麼說！”駱柯兒聽不下去了，狠狠地閉了閉眼，眼淚順流而下。
滾燙的液體觸碰到臉頰，不知是第幾次滑落，風幹後又濕潤。
“柯兒，好了，你姥姥她精力有限，讓她歇息吧。”駱華民將駱柯兒從床邊拉起來，退後兩步。
不忍心看到駱柯兒和老人家這個樣子，最終用手輕輕捂住了駱柯兒的眼睛。
被擋住視線後，駱柯兒的眼前一片黑暗。
看不見姥姥痛苦的模樣，她似乎好受了一些，但那刺鼻的消毒水味道，依舊一次又一次地提醒著駱柯兒，這裏是醫院，而姥姥就躺在這張病床上。
……
這一整天，駱柯兒都沒任何胃口。
林嫻和駱華民勸著她吃口飯，可也不知為何，她這個吃貨此刻看到飯竟是會想吐。
完全吃不下，最終也隻是喝了幾口水。
駱柯兒現在算是明白了爸媽為什麼那麼憔悴了。
不用想也知道，此時她自己的模樣肯定也好不到哪裏去，哭了一天，眼睛應該已經成燈泡了吧。
最無助的時候，她都會給許聿珩打電話，可是這一次，她沒有。
經曆了這一天，她似乎能理解爸媽當初為什麼不告訴她姥姥生病的消息。
因為她此時也是這樣的，不願將這份傷痛傳遞給自己最愛的人。
不願讓他也接受和自己一樣的傷痛。
許聿珩那麼忙，若是聽說姥姥出事了，定會擔心自己的情況，也許會拋下工作直接飛回來。
這並不是駱柯兒期望看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