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廉意有所指道:“基本上這路引就是我們三方輪流了,待我等輪過便又輪到你理藩院,可若是那時戶部依仗權大勢重……”
這是,戶部會跟理藩院搶了。
林清婉就笑眯眯的道:“這的確是個難題,那我們等四年後定下頒發的部門,便與陛下提議定下章程,將來該輪到戶部就是戶部,東北軍便是東北軍,理藩院便是理藩院,如何?”
這還是讓他去和戶部搶,然後定順序。
徐廉抽著嘴角道:“郡主好狠的心啊,我們好歹同生共死過。”
林清婉麵上便鄭重了兩分,道:“正是因此,我才更希望徐將軍退後一步,讓戶部先來。”
她指了下麵的熱鬧道:“現在看著互市是繁花似錦,可其中的問題可不少,我們理藩院每月收集到的問題便能堆滿案頭,這些問題不僅需要理藩院來解決,也需要戶部支持。”
“而等到更換路引,這些問題隻會更多,如今我們未曾更換過,誰也不知道會出現什麼問題,不都是摸著石頭過河?”林清婉道:“可我理藩院和戶部都有過河的經驗,就算摸不著石頭,會跌跤,但次數也不會太多,跟頭也不會跌得太慘,爬起來還能穩得住。可東北軍卻沒有管理市場和經濟的經驗,徐將軍,一旦你們出現問題,有可能會使整個互市崩壞。”
互市的整個基礎便是這些客商,而客商們卻都是要拿到路引才能來的,後麵頒發的路引林清婉沒有一一過問,卻也給理藩院下了命令,有明顯信譽不良的客商不論出多少錢都是拿不到的。
更別第一批拿到路引的客商皆是尚明傑一一甄別出來的,這一批都是信譽極好,對大梁極為忠心,且向善的商人。
他們也是唯一一批既不用向朝廷繳納押金和購買路引費用便能拿到路引的商人。
正是因為有他們的存在,互市現在的發展才能那麼健康。
饒是如此,互市中也有不少問題。
路引五年一換,到那時這批客商肯定會被換走不少人,新進來的人誰也不知道為人如何,經商手段又如何。
但戶部常年跟這些商人打交道,自有應付他們的法子,東北軍卻不一樣。
所以林清婉其實是更屬意第二輪由戶部來的。
她道:“待戶部輪過,到時理藩院會和戶部根據情況製定一套規則,輪到你們東北軍時,隻要照著規則來,那便不會出現太大的問題。”
徐廉蹙眉,“那得九年之後了。”
林清婉就笑,“互市乃是百年大計,九年而已,將軍何必心急?”
徐廉抿了抿嘴沒話,其實他更介意的是,戶部與理藩院聯手定好了規則,那他們的路引頒給誰,不頒給誰,豈不是差不多固定好了?
他們東北軍能選擇的範圍更了。
林清婉自然也知道徐廉介意這一點,可在這一點上,雙方利益是相悖的,她不好多,隻能意有所指的道:“將軍不應該隻將互市看做東北邊境貿易,更該知道這是一項國策,裏麵牽涉著梁國與遼國關係的根基,理藩院是從國家的利益出發,也會敦促戶部如此。製定規則是為了讓互市更健康,更長久。”
徐廉低頭沉默許久,然後抬頭笑道:“我明白郡主所慮,我徐廉也不是隻看眼前利益之人,自然是以國家為重,但九年後……”
他幽幽一歎道:“那時我隻怕已不在軍中了……”
林清婉微愣,見他鬢發都染了白霜,這才發現他的確已老了,她忍不住怔住,半響不話。
徐廉見她這樣,忍不住哈哈笑道:“你傷心什麼,我雖不在,卻還有你呢,這互市是你的心血,有你在,不論戶部,還是東北軍,隻怕都糟蹋不了它。”
林清婉抿了抿嘴沒話。
徐廉見她反倒比自己還在意的模樣,忍不住搖頭失笑,到底還年輕啊,不過是老去而已。
徐廉從不是輕言放棄的人,他回去後就開始從軍中挑選於經濟上比較有賦的將士出來。
哼,看不起他們東北軍不會管人,管經濟嗎?
我偏要試一試,四年後什麼也要爭一爭的,不然九年後,誰知道梁國和遼國是不是還如現在一樣和平?
萬一又打起來了呢?
那他不得白等了。
林清婉聽了他的動靜後也沒插手,這是東北軍和戶部的主場,他們理藩院看戲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