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航也很鬱悶。說起來也是運氣不好。當年他為了謀生給人寫書信,自然也被諸多的人瞧見了。其中一個孩子對他印象深刻。結果這個孩子考了科舉,之後一直外放。前段時間進京述職,竟然認出他來了。隻能說運氣實在是背了。
溫婉聽了莞爾一笑,做下的事情總是會留下痕跡的:“那你打算怎麼辦?”能來尋自己,證明蘇航是不願意放棄了。
蘇航也沒矯情,直接求了溫婉。蘇航的意思很明確,他承認當年確實是在小鎮上出現過。但是他是不承認私奔的,而是承認當年太爺為了曆練他讓他嚐嚐人家疾苦。至於那個美人,蘇航是準備說成是伺候他的丫鬟。當年在小鎮上造成的轟動雖然四十年過去,但是也不能抹掉的。說成丫鬟更貼切一些。而且薛茗凝也沒對人說出自己真名跟身份,說成是丫鬟也能讓人相信的。
隻是這件事,必須要有證人。蘇航是希望郡主能當這個證人。若是郡主能當這個證人,這件事就再無負麵影響。
溫婉輕輕一笑,這小子還真有膽色了。竟然求自己做證。若是她開口,什麼丫鬟書生賣字,對方還能去查證什麼,這件事可不就輕輕地過去了。
蘇航額頭起了汗珠。雖然郡主笑吟吟的,但是他感覺比麵對皇帝都要緊張。不過,為了前程為了蘇家,他拚死也得抓了這次的機會。蘇航當下跪在地上。反正皇帝都給郡主跪過,朝臣無數也都給郡主跪過。他跪郡主無壓力:“表姑,蘇家百年書香門第之家,不能在我手裏就斷送了。太爺當年也是存了這樣的心思,才下了狠心送我出去磨練。表姑,侄子懇請你看在太爺,太姑姑的份上,幫扯侄子一把了。”太爺打不動郡主。希望太姑姑(聖元太後)能讓郡主動容。看在那點血脈之情上,能幫著他,幫著蘇家度過這個難關。
溫婉見著蘇航的模樣,笑著望向身邊的秋寒。她有這麼恐怖,什麼都沒說就讓一個二品大員額頭起了汗珠了。
秋寒輕輕一笑。也就郡主自己認為她是一個讓人感到無比親切的人了。其他人,特別是朝中那些大臣,誰看到他不是戰戰兢兢的。有的時候,氣勢不需要外放,就這樣平平淡淡的,反而越發能震懾人。
溫婉淡笑道:“你連本宮的外祖母都搬出來了,若是不幫你說這句話,可不就不孝了。”雖然溫婉知道蘇航這是打親情牌,但是她倒也沒反感。當宰輔的人,最重要的是能屈能伸,八麵玲瓏。若是硬邦邦的,遇事不撞南牆不回頭,那才要擔心了。
蘇航聽了這句話,後背都濕透了:“侄子不敢。”上,就是一人之下,萬萬人之上的宰輔。若是刷下來,可能就淪落為被人唾棄不堪的人。所以,他隻有賭了。
溫婉麵色淡淡地說道:“這件事我會跟皇上說的。沒其他事,你回去吧!”這件事還是她當年提出來的。卻沒想到會引發這麼有喜感的結局。當年,她還以為蘇航報廢了,卻沒想到,竟然逆襲,如今都成為宰輔的人選。
蘇航不知道溫婉會這麼簡單就答應了。不過答應就好,答應了就等於這件事落地了。
溫婉望著蘇航一臉感激的模樣道:“別感激我。當年老相爺說,若是你走到巔峰卻被這件事拖累,希望我能扶持你一把。能走到今天這也是你自己的本事。”因為當年本就是抱著磨練的態度,也不算欺人。若是其他事情,溫婉是不會管的。而且蘇航能走到今天,也是付出巨大的努力與艱辛的。
蘇航一愣,他是真沒想到太爺竟然還預料到有今天。
溫婉輕輕一笑:“首輔的位置至關重要,是輔助皇帝的眾人大臣,也關係天下民生。若是你真坐上首輔的位置,你得兢兢業業,殫精竭慮為百姓謀福祉。”至於說為什麼老相爺會說那句話,無非是未雨綢繆了。到了那把年紀,看事情自然也就看得長遠了。
蘇航連連點頭應了。
蘇航回去,溫婉並沒有直接去皇宮見皇帝。而是暫時將這件事放下了。她到要看看,對方是如何出招的。
過了幾天,京城裏就流傳出蘇航私德有虧。當年其實是與人私相授受,後導致平家退婚。後更與那表小姐私奔,放父母與家族不顧。這樣不忠不孝不仁不義的人,如何能為宰輔。宰輔可是天下人的表率,若是這樣的人任宰輔,豈不貽笑大方。
外麵傳得沸沸揚揚,蘇航也放出了風聲。說當年退親其實是妨礙於三代不能結親。至於說離京,是太爺放他去曆練。不過顯然,人們更熱衷於八卦,而對於所謂的曆練卻不上心。加上當年這件事發生的太過詭異,蘇航回來的時候又一臉的落魄。所以,大家更傾向八卦。
蘇航聽見外麵的傳聞,嘴角都起了火泡了:“有沒有見到郡主去皇宮?”他是相信郡主說話算話。但是他怕這件事給人落下了這麼深刻的印象,扭轉不過來。那可就糟糕了。豈不知道眾口鑠金,積毀銷骨(溫婉吐槽:本就是真相,還說別人重要呢)。
溫婉看外麵謠傳得也差不多了,吩咐了人備馬車,她去皇宮走一趟。距離上次去皇宮,已經好久了。如今是翎昸上位,總是隔山岔五地過來瞧她,倒是不需要她進宮了。
溫婉進皇宮,守門的負責人聽到是尊貴郡主,再見著郡主府的印記,立即放行了。心裏難免嘀咕著這是有什麼大事,勞動郡主入宮。他都守護城門幾年,還是第一回見著郡主入宮呢!
皇帝翎昸聽到溫婉入宮,很吃驚。以為是有什麼大事,放下手頭上的差事連忙出來迎接。
溫婉看著一身明黃,精神抖索的翎昸笑著說道:“姑姑沒事,就是突然想進宮來看看。你去處理政務,等事完了再過來。”
翎昸一聽這話,就知道姑姑是真沒事了。當然,就算沒事,他也不可能現在轉頭回去:“姑姑,也沒什麼急事。我領著姑姑在宮裏走走吧!”姑姑自從祖父駕崩以後,入宮的次數寥寥可數。
溫婉隨著翎昸在皇宮裏走著。溫婉每走到一個地方就說起了當年的事。指著一個亭子:“當年,我陪著皇帝外公在那裏散步,一轉眼五十年過去了。想想,就好像還在昨兒個發生的事。”溫婉不是傷春秋的人。隻是看著熟悉的場景,忍不住就想念起來。
溫婉感歎,都說了老了的人很念舊。以前沒這個感覺,現在卻是越來越覺得這老話是對的。可不,見到熟悉的場景,就忍不住回憶。都成回憶大師了。
溫婉雖然六十有四,但是身體健朗,走路帶風,根本不需要別人攙扶。還能與皇帝並排齊步走呢!
正說著話,迎麵走來幾個人。為首的女人非常漂亮,大概十七八歲的模樣,整個人洋溢著青春的活力,穿著一身粉紅色的宮裝,更是襯得人美麗動人。此女見著皇帝,麵色歡快。忙走過來行了禮。再抬頭望著皇帝,滿臉的嬌羞。
一陣濃鬱的香風鋪麵而至,溫婉忍不住打了一個重重的噴嚏。站在溫婉身邊的秋寒忍不住皺了眉頭。
溫婉最喜歡自然的香味,比如很喜歡聞鮮花散發出來的香味。隨著年紀大了,就不喜歡濃鬱的香味,就喜歡清清淡淡。到了後來,聞著濃鬱的香味,就會不舒服。因為這個癖好,她的兒媳孫媳到郡主府沒人敢濃妝豔抹,滿身的香氣。都是清清爽爽的。
在皇宮的女人,都是練就了三隻眼。瞧著溫婉皺著的眉頭,此女就知道自身不妥當。誰都知道攀附上了尊貴郡主就等於是得了一份保障。隻可惜,尊貴郡主的大腿不是誰都能抱得上的。而且尊貴郡主隻重正室,往常也就皇後陪著他說說話。對皇上得妃子都是淡淡的。她才不會這麼自討沒趣湊上去。於是很識趣地告退了。
秋寒看著這個女人目中無人的模樣,眼神閃了閃。倒是膽色不小,以為有皇帝寵愛,就可以不將任何人放在眼裏了。
溫婉並不認識這個年輕漂亮的女人。倒是皇帝自己跟溫婉說著這是珍妃。溫婉倒是知道珍妃是海家的姑娘,不過是個庶女。
海家不僅是皇帝的母家。海士林當年也是全力輔助皇帝的,皇帝上位他也是出了大力的。因此,皇帝對於海家人也很寬厚。海士林也是做到了首輔的位置。現在是因為海士林年紀大了身上各種毛病來了,不得不辭了首輔的位置。這也就有了這場競逐。
走了大概半個時辰,翎昸叫來了軟轎。讓溫婉坐著軟轎回永寧宮。溫婉卻是擺擺手:“多走動走動對身體好。”在府邸,溫婉每天早上跑步,打拳。晚上散步打拳,每天運動量很大。走這點路對溫婉來說不在話下。
溫婉看了一眼翎昸:“翎昸呀,你也得注意休息。不要仗著年輕就不好好保養自己。你看姑姑,現在都六十多了,身體很健朗。就是往日裏保養得當多鍛煉的緣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