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青見到夏瑤的時候,夏瑤眼睛也是紅腫的。這兩日,夏瑤跟夏影相盡了辦法,所有的法子都用過,可惜都沒有用。溫婉仍然沒醒過來。他們兩人內心也是焦急如焚。
冬青聽了溫婉的情況不樂觀,心頭也是萬分的擔憂:“我去看看郡主!”這些年那麼多的事都過來,這次,應該也能過的。
冬青到臥房的時候,見著溫婉神色安然地躺在床上。不像是要死了,反倒是像睡著了。而白世年,整個人好似沒魂一般地守候在一側。跟上次見到的都不像是同一個人。
冬青本來想叫白世年,卻被夏瑤拉住了。搖著頭輕聲說道:“出去吧!”他們都勸說了,可是沒有用。兩天兩夜,侯爺還是不吃不喝。誰也說不動。
冬青悄悄地退出來:“我聽說是郡主是被人用了邪術才導致的昏迷不醒。你跟我說說郡主到底是怎麼回事?怎麼好好的會中了邪術了?”冬青也是溫婉的心腹,對於溫婉的心思也知道不少。以前的那些事就不說了。若是單單被人詛咒,郡主也活不到現在。所以冬青覺得這件事很有蹊蹺。
夏瑤想到這裏,心頭就起火:“八井胡同裏埋了一個血娃娃,上麵有著郡主的生辰八字。以前郡主沒去八井胡同自然無事,可郡主這麼一去,就被邪術撞上了。”至於是誰的手筆,已經不需要他們去動手了。皇帝會處理得幹幹淨淨的。
冬青聽了來龍去脈,想了好久後說道:“夏瑤,你還記得當年郡主在淳王府的時候,郡主去過一趟皇覺寺嗎?”
夏瑤點頭:“記得。可惜覺悟大師不在京城,雲遊去了。”雲遊還算好的,最怕的就是在哪裏圓寂了,這才是最糟糕的(這是方丈的隱晦之詞)。
冬青自然不是指的覺悟大師了。她是想起另外一件事:“你可能不記得,我卻記得很清楚,郡主那年去皇覺寺,覺悟大師給了郡主一串貼身帶著的佛珠。我聽說這串佛珠跟隨了覺悟大師數百年,送給郡主的時候,說佛珠能保郡主一世平安。隻是後來郡主將這串佛珠轉贈給了皇上。覺悟大師乃是當世高人,他給郡主這串佛珠,還說這串佛珠能保郡主平安,必定有其特定的涵義。皇上乃是真命天子,有上天的庇護。佛珠對皇上來說,用處不大。夏瑤,你看能否請皇上將佛珠給郡主佩戴上,也許有用呢!”
這件事對冬青印象特別深刻,覺悟大師的名聲太響亮,冬青也是敬佩萬分。當時覺悟大師對他伺候的小怪物態度(溫婉)太奇怪了。佛珠的事情透露出怪異,讓她一直記在心上。
夏瑤聽了這話,立即去了皇宮,跟皇帝說了這件事。不管有用沒用,至少先試一試在說。
皇帝吃了藥,傷寒已經好得差不多了。太醫說再好好注意,好好休息就沒事了。
皇帝自己也感覺好了。但是心裏到底是七上八下的。畢竟,他心裏是真的沒底。聽到夏瑤求見,立即找見了。
皇帝聽完夏瑤的話,手不自覺地摸向了手腕上的佛珠。這佛珠自溫婉送給他以後,除了昏迷那兩天被溫婉取走。這些年,佛珠從沒離身過。他還真不知道覺悟大師說,這串佛珠能保溫婉平平安安(這是冬青自己加上去的)。也就是說,溫婉將這個平安送給了他,自己代他受過了。
皇帝也沒將佛珠取下來給夏瑤,而是陷入了回憶之中。
夏瑤見著皇帝的態度,有些急眼了,當下也沒想太多,直接說道:“皇上,太醫說,郡主若是三天之內醒不過來,可能永遠都不能醒過來了。皇上,求皇上開恩。”夏瑤再囂張,也不可能在皇帝勉強放肆。
皇帝從回憶之中醒過來,望著夏瑤,神色有些冷冷的。不過卻沒開口說什麼,而是站起來。然後去了郡主府。
皇帝來了,一直握著溫婉的手不願意放開的白世年,還是被挪了個位置。他的位置自然是得讓出來給皇帝。
皇帝將從不離身的佛珠套在了溫婉的手腕上。到現在有什麼舍不得的,轉身看著葉太醫:“溫婉如何了?”
葉太醫是真的一身的冷汗啊。皇帝下的那道聖旨,可以預測,若是郡主有什麼萬一,他也難逃一死:“皇上,郡主還是老樣子。脈搏時斷時續的。這都三天了。”這種症狀,葉太醫還是第一次碰到。
皇帝也不再逼迫葉太醫了。若是溫婉得了什麼病症的他還能逼迫這些太醫。現在明白著是邪氣入體。皇帝摸著溫婉的額頭,看著睡得如嬰兒一般恬靜的溫婉。皇帝心裏有種很無力的感覺。十多年前,他就對自己發誓,若是溫婉能醒過來,他就會盡全力地保護溫婉,再也不要讓溫婉受到任何的傷害。他還在父皇臨終前答應了父皇,要全心全意愛護溫婉,保護溫婉。可是這十多年來,與其說是他早保護溫婉,不如說是溫婉一直在幫著他。知道國庫空虛,溫婉為他費盡心血籌謀,置辦產業賺取銀錢給他周轉。知道他要用白世年,沒半句怨言,自己辛苦帶著兩個孩子。
皇帝想著天老兒曾經說過的話。是溫婉逆天改命,改了自己的命,也改了他的命。沒有溫婉,就沒有他的今時今日。皇帝到現在終於承認,沒有溫婉,就沒有現在的他。
夏影突然當著屋子裏的人跪在地上:“皇上,屬下替郡主求皇上一件事。希望皇上能答應。”
夏影的話來都太突然了。眾人都不知道夏影葫蘆裏賣的什麼藥。皇帝也不知道夏影這麼做是為何。
夏影的要求其實很簡單:“皇上,郡主說她這輩子最遺憾的事,就是不能去看看外麵的世界,這麼多年一直窩在京城,皇上,郡主這麼多年的願望,就是想出去走一走。皇上,等郡主醒過來,屬下懇請皇上能滿足郡主這個願望。”夏影雖然心頭也是萬分的擔心,但是她心底還是抱著一個信念,那就是郡主一定會醒過來。
皇帝看著夏影,再回望著溫婉。夏影知道的事,皇帝又豈會不知。隻是他要倚重溫婉的地方很多,所以從沒想過,至少到現在為止他是沒想過放溫婉離開的。
皇帝是知道的,溫婉不好權勢,對錢財也沒放在心上。溫婉最大的心願就是一家團圓。再有一個願望,就是希望去外麵走走。這點是受了宋洛陽的影響。到現在,溫婉滿足了第一個願望,可是第二個願望,因為他的拒絕,到現在還沒實現過。
皇帝拍著溫婉的手,輕聲說道:“溫婉,隻要你醒過來。舅舅答應你,你想去哪裏就去哪裏,舅舅再不攔著你了。”可惜這句話,也起不了任何的作用。床上睡著的人,仍然恬靜地睡著。
皇帝一直守候在溫婉身邊。
明睿看著一直站在邊上眼睛不離他娘的老爹,終於忍不住走上前去勸道:“:“爹,你吃點東西,再趴著睡會吧!若是娘醒過來看到你這樣,會很難過的。”他知道爹是內疚,內疚沒保護好娘。但是這種事情誰也不想的。
明睿之所有沒垮掉,那是明睿相信溫婉一定能醒過來:“爹,你放心,娘不會舍下我們的。我相信娘一定能醒過來。爹,你要對娘有信心。”明睿是在給白世年打氣。他不希望娘沒出事爹卻出事了。
其實明睿心裏何嚐不害怕不驚恐。他這些年,體會到了上輩子從沒體會到的幸福。特別這是這半年多來,嚴厲的爹,慈愛的娘,調皮可愛的弟弟,一切都是這麼的美好。他是萬分的珍惜。可若是娘有什麼,明睿甚至連想都不去想。他隻是告訴自己,娘不會有是的,娘一定不會有事的。
白世年沒有吭聲,也沒有動,眼睛一下都沒離開躺在床上的溫婉。他在心底告訴自己,溫婉一定會醒,一定會醒的。
皇帝在床邊守著溫婉,靜靜地守候著,並沒有說話。屋子裏很安靜,安靜得讓人新生惶恐。孫公公瞧著外麵天色晚了:“皇上,該用晚膳了。”
皇帝哪裏有心情吃。
孫公公沒辦法,隻能又抬出了溫婉的說辭:“皇上,郡主經常讓皇上愛惜身體。皇上,太醫說你要好好保重身體的。要不然,傷寒可能會複發的。”
皇帝不願意再聽廢話了,直接讓孫公公下去了。再回轉頭,看著站著的白世年。這哪裏是他意氣風發的大元帥,完全就是一沒了魂魄的人了。皇帝微微歎氣,吩咐人給白世年加張椅子。
夏瑤跟夏影是最忙碌的人。不僅要擔心著溫婉,還要處理郡主府跟侯府大大小小的事。男主人不頂用,兩個孩子還小,兩個府邸裏的事隻有他們扛起來了。
夏影得到消息,知道夏瑤吩咐暗中關照平尚堂一家。看了夏瑤一眼,卻是沒吭聲。但是神態卻顯露了她的不滿。
夏瑤與夏影也相處了快二十年,豈是不知道夏影所想:“我隻是保全了夢瀾三姐妹。女兒家的,若是被送入監獄,以後名聲難聽。夏影,我知道你厭惡平家的人。但是郡主很疼他們三姐妹,若是因為這件事對他們有所損害,郡主心裏也不會歡喜的。”
夏影過了好久才說道:“四個孩子可以放過,甚至蘇真真都可以放過。但是平家的人跟事,你別再插手了。”
夏瑤有些不明白。
夏影說起平家,臉上滿是戾氣:“你是不知道,也沒經曆過當年平家的人是怎麼逼迫郡主的。郡主心寬,不追究,也不在乎,皇上也就睜隻眼閉隻眼了。可是這次,皇上既然要下手整治他們,就將他們拋卻這層皮。讓他們付出該有的代價。”夏影在當年就想收拾平家的人了。隻是當年情況特殊,條件不允許。後來皇帝登基了,又因為溫婉不願意追究這件事就一直放著。可是現在,有了這件事,新仇舊恨一起來,夏影要他們連本帶利地還回來。想要翻身,等下輩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