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婉見蘇航,愣了一下。蘇航瘦骨嶙峋,好似風一吹就能吹走似的。看來這一年,真是吃足了苦頭。
蘇航再沒有以前的天高地厚了。在這一年之中,他已經知道什麼叫做人情冷暖了,什麼叫著尊卑之分。見著溫婉當下跪在地上行禮。
溫婉也沒阻止,不管是從身份上還是從輩分上都當得起這一跪:“起來吧!”瞧著大好的少年被折騰成這個樣子,也是可憐。溫婉都起了惻隱之心了。
溫婉自己坐下,也叫蘇航坐下。蘇航連說不敢。溫婉見著蘇航有些畏縮的神情,當下皺眉了。這可不妙。不管什麼人,一旦將自己的傲氣失去了,那就等於是廢了:“不需要拘束。讓你坐你就坐。”
蘇航卻是如溫婉所想的那樣,自卑了。他跌落塵埃之中,就算現在回歸,但是陰影還在。所以行事有些畏畏縮縮。
溫婉淡淡地說道:“你的事,你太爺都告訴跟我說了。”溫婉的話一落,蘇航的麵色大變。蘇航內心極度恐懼別人知道他當過叫花子的過往。這件事一旦傳揚出去,以後他怎麼在京城立足。
溫婉何其厲害,一眼就看穿了蘇航所想:“你是在害怕?害怕別人知道你跟一個女人私奔,最後卻落下了被女人背棄,自己淪落為叫花子的下場?”越是傷痛,越是要將他戳開。劇烈的疼痛,痛過以後就能快速痊愈。若是慢慢的疼,那可能一輩子都不能痊愈了。
蘇航全身都在發抖,這是他最不願意回首的往事。那些往事,就跟噩夢一般跟隨著他。就算他回家這麼長時間,可是每次睜開眼必須要好長時間才能告訴自己那些都過去了。
溫婉輕輕歎氣,到底是一個孩子。沒經過什麼事,大起又大落,確實承受不住。溫婉心生憐憫,很是柔和地說道:“你是否知道,我當初遭遇過什麼事?”
蘇航原本以為溫婉會繼續說他的事。沒想到竟然轉了口風,當下望著溫婉,不明所以地搖了下頭。
溫婉輕笑:“我想你應該聽說過我當年在安家當過丫鬟,當了兩個月的丫鬟。堂堂皇帝的嫡親外孫女,竟然在一個臣子家下當丫鬟。你覺得,若是換成你,該如何?”
蘇航這才想起確實是有這麼一件事。蘇航不知道為什麼,當下脫口而出:“郡主,你不忌諱當日去給別人當過丫鬟嗎?”貴族女去做伺候人的活計,這是極為丟臉麵的事。可是看著麵前的人能隨口帶來,好似一點都不覺得丟臉,蘇航覺得不可思議。
溫婉輕笑:“有什麼好忌諱的。天下人都知道我曾經當過丫鬟,可那又如何?鳳凰,終究是鳳凰。不會因為她跌入塵埃,就不再是鳳凰。振翅一飛,仍然是翱翔九天的鳳凰。”這是當初當今皇帝經常跟溫婉說的話。也讓溫婉牢記在心。
蘇航有些反應不過來。
溫婉笑著道:“太祖皇帝當年還是殺豬的,可最後黃袍加身,建立大齊朝。誰敢譏笑太祖皇帝。蘇航,你是蘇家的嫡長孫,就算落魄過幾日,成為乞丐有如何?這些隻是作為你人生的磨練。它應該鞭笞你繼續往前走,而不是讓你回顧以往的不堪記憶。若如此,你也就枉費了老相爺的一番苦心。”
蘇航聽到老相爺三個字,想著連太爺的最後一都見不著。眼中有著淚珠:“是我不孝,是我不孝。”
溫婉微微歎氣,想了下後讓夏瑤將蘇老相爺給他的信件遞給了蘇航。讓蘇航自己看。
蘇杭一頁一頁地翻看過去。到最後,麵色發白,手都已經翻不動信件了。這是他一年的經曆,也是他的噩夢。
溫婉沒繼續說蘇航的經曆:“當初其實是我建議老相爺成全你跟薛茗凝的。”
蘇航愕然地看著溫婉。他不明白溫婉為什麼要這麼做:“郡主,我不明白,為什麼?”
溫婉看著蘇航的眼神笑了:“我隻是想看看你跟薛茗凝在沒有優渥的生活是否還能為彼此堅守。若是能堅守,也是成全了你們了。可惜,卻沒有堅持到最後。我沒有要磨練試探你們的意思,我隻是認為,若是你們是真心相傾,自然能一起攜手走過任何的困難。真正的愛情,是需要經得起磨難的。其實,你也不必過多的耿耿於懷。薛茗凝最後是拋棄了你,但是我相信當初她對你,是真心真意的。隻是她自小嬌生慣養,守不住那等清貧潦倒的生活。所以才會背棄你。夫妻本是同林鳥,大難臨頭還各自飛呢!所以,你不必為這件事耿耿於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