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8章 無題(3 / 3)

不說夢璿,就是福哥兒也對外祖家明顯疏遠了。最明顯的例子就是無事是決計不會上蘇府。

海氏與蘇真真都想修複好兩家的關係,但是隔閡已經造成了,幾個孩子都有抵觸情緒。想要恢複如初那是不可能的。

海氏看著夢楠,想起嫂子說的夢楠是個不錯的。但是有了上次的事情,她是決計不會開這個口的。

真顏沒回來,在莊子上呆著。真枚回來了。帶著夫婿跟孩子回來了。真枚也分出來了,如今也是當家奶奶了。到了蘇府,與真真相談甚歡。言語之中,對夢楠很是親切。

真枚對夢楠親切,倒不是想要結親。不是真枚不想,而是當初夢瀾與蘇航就是以表哥表妹不能結親為由拒絕了。不用說出口,就知道了肯定是結不成親的。兩家勤於走動,讓孩子與蒙瀾幾姐妹關係親近一些,以後都是親戚,可以互相幫襯。

蒙瀾夢璿幾個人都是經過嬤嬤精心調教過的,待人接物都是一等一的。人家有心交好,他們自然是不會往外推了。與人為善,也是為己方便。

離開蘇府很遠,夢璿才說道:“娘,以後若是無事,還是不要讓我跟姐姐來外祖家了。省得有些人嚼舌根頭。”

蘇真真麵色一僵:“你聽到誰在嚼舌根頭?”

夢璿沒吭聲。事實也沒人嚼舌根頭,夢璿也編不出一段出來。但是看著舅母望向大姐的眼神,她很不舒服。做錯事的是大表哥,做什麼用那樣的眼神怪大姐。難道明知道那是一個火坑,還要讓她大姐跳。若不是有姑姑護著,她大姐這一輩子就被舅母給坑了。現在還好意思用譴責的眼神看她大姐。想想夢璿就窩火。

夢瀾趁機也說道:“娘,以後若無事,我不想來了。”別說舅母看她的眼神讓她不舒坦,就是丫鬟婆子的眼神她看了都不舒坦。

蘇真真黯然:“不來就不來。依你們就是了。”她本來想開口求了爹,讓娘回來。娘這麼大年紀還在家廟吃苦。但是話剛開口就被爹打斷了。那神色很不悅。她是出嫁女,是管不上娘家的事。現在兒女也不喜歡來娘家,以後還是少回娘家了。

夢璿覺得她娘最大的好處就是聽勸。自從那件事以後,隻要他們姐弟的話在理,娘都會聽的。也算是不幸之中的大幸了。

海氏等人送走以後,歪在榻上。身邊的丫鬟小聲說道:“夫人,想大少爺了?”大少爺走了都好幾個月了,連個信都沒有。問老爺,老爺讓夫人別管。這讓夫人心裏忐忑不安。

海氏點頭:“我總覺得這件事很蹊蹺。”當日隻說讓航兒去避避風頭。可是現在風聲都過去了,祖父生辰都不讓回來。到底是去了什麼地方?海氏心頭閃現過不妙的感覺。

身邊的心腹想了下還是將暗地裏得到的消息說了:“夫人,我聽說薛家姑娘沒回江南,而死失去了蹤跡。在回江南的路上失蹤的。”也就是說,表小姐與大少爺是前後腳失蹤的。

海氏猛了坐起來:“到底是怎麼回事?你說個清楚明白。”這變卦不能不讓海氏多想啊!老太爺做事一向心狠。但是再心狠也不可能殺了自己的曾孫。可這女人跟兒子前後腳不在京城,失去了消息,老太爺著到底是什麼意思。

身邊的心腹搖頭,表示不知道:“夫人不用擔心,可能是老太爺想讓大少爺吃些苦頭。總不會將大少爺怎麼樣的。”自己的嫡親骨血,難道還會因為要了性命。隻要性命還在,其他都好說。

海氏不知道的是,蘇航,不,現在應該叫周少康(改名),他的文書上麵就是叫周少康。他不再是蘇家的大少爺,不再是書香門第的世家子。如今的他,隻是一個平平常常的小老百姓。

蘇相既然決定做,肯定是不會給蘇航留下退路的。送了蘇航與薛茗凝到一個那個偏僻的鎮子上,給他們安置了一個簡單的隻有兩間屋子的地方。兩個奴仆安置好了,當天晚上就消失了(暗地裏監視)。

薛茗凝一直以為她是被蘇家賣掉,賣到什麼髒地方去。當時都想死,可全身軟綿綿的,半分的力氣都沒有。驚魂未定的時候看到蘇航。她不知道是怎麼回事,隻是見到蘇航的那瞬間,心頭落了地。以為蘇航跟蘇家抗爭贏了,來接自己了。

兩人互訴情衷,薛茗凝聽到蘇航說放棄了蘇家大公子的身份,隻為跟她天長地久一起。整個人都呆愣住了。這與自己所想完全不一樣。

蘇航隻以為薛茗凝歡喜過頭了,隻說著能跟薛茗凝一起,哪怕吃糠咽菜,他也高興。

薛茗凝沉思良久,她不相信蘇家真的願意放棄蘇航。蘇航是蘇家的嫡長子,花費巨大培養出來的,是以後蘇家的接班人。薛茗凝認為這很有可能是蘇家人在考驗蘇航。

兩個仆人隻留下了幾兩的碎銀子。蘇航是從來不為錢財發愁的。蘇航拿了這幾兩銀銀子,置辦了一桌好的飯菜。

現實是殘酷的,沒錢總不能做吃等死。若是蘇航沒改名換姓,他還是舉人功名,有這個身份足夠他一世衣食無憂。可是在這裏他隻是一個平頭的百姓。必須得為三餐溫飽奔波。

蘇航一個文弱書生,肩不能扛手不能挑,能做什麼。就是想去給人做西席,沒功名也沒人請。最後沒辦法,隻能當了隨身帶的兩件不錯的衣服,置辦了筆墨,給人寫信,希望賺點錢糊口。好在他的字寫得不錯,很多人願意找他代筆,收入勉強,能填飽肚子。

這日,蘇航拖著沉重的步伐回到家裏。看著寒酸破舊的屋子,想著以前的錦衣玉食,心裏黯然不已。後悔嗎?蘇航握緊了拳頭,不後悔,這條路是他自己選的,不能後悔。

薛茗凝其實早就聽到了蘇航的聲音,隻是她不想出去。來到這裏日子過得別說在蘇家,就是當初抱怨薛家的日子難過,可是在薛家的日子都比這裏好千萬倍。在這裏,要自己洗衣做飯,跟個仆婦似的。

蘇航望著在屋子裏發呆的薛茗凝:“凝兒,怎麼還沒做飯?”他勞累一天,又這麼晚了,早就餓了。蘇航其實也不舍得讓薛茗凝做粗活,他也想買丫鬟仆從,隻是囊中羞澀。

薛茗凝將自己繡的東西取出來交給了蘇航:“我想將這個荷包繡好,賣了也能給家裏添置一些進項。所以沒下廚做飯了。”這一段日子,薛茗凝也在做女紅賺錢貼補家用的。

蘇航有些愧疚,但是形勢比人強:“凝兒,跟著我讓你受苦了。”以前是想跟凝兒好好的過日子。現在卻讓凝兒跟他過這樣的苦日子。

薛茗凝的手一滯,笑得很勉強:“怎麼會。跟著表哥你,我覺得足夠了。”

薛茗凝看著瘦得不成樣的蘇航,她已經不確定蘇家到底隻是考驗蘇航,還是真的放棄了蘇航。若是沒放棄,考驗也該夠了。

如今哪裏還有錦衣玉食,吃的都是粗糧。在這裏都是講究女兒家要嬌養,薛茗凝雖然寄人籬下,但自幼嬌生慣養,後來到蘇家更是養尊處優。這幾個月的生活,已經是她的極限了。

吃完飯,蘇航跟薛茗凝說了幾句話,累得倒在床上睡下去了。薛茗凝看著睡得沉沉的瘦削的蘇航,再看著自己日漸粗糙的手,十指蔥蔥,如今白皙的皮膚都開始泛黃。她不明白,為什麼會走到今天這個地步。明明一切都是好的,明明表舅母也答應等夢瀾過門就納了她為二房。為什麼會弄成今天這樣。

薛茗凝心裏有個小人在叫,都是溫婉郡主,若不是她強行要退親,若不是她,也不會鬧得風風雨雨。薛茗凝眼露憤恨,為什麼,為什麼溫婉郡主要跟她過不去。她隻是一個無依無靠的孤女,想尋一個安身之處。為什麼就容不下她。

溫婉不知道,薛茗凝竟然連她都恨上了。若是知道,隻怕也隻有冷笑了。溫婉不否認這個時代對女子的苛責。但是既然身處這個時代,就得遵守這個時代的規則。連她都不例外,都要老實遵守這個規則。薛茗凝這個受了三從四德教育,更應該知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可是她卻做出私相授受的事。

愛情沒有錯,薛茗凝喜歡上蘇航也沒有錯。在這個青蔥年少的年齡,對異性心生好感,甚至萌生出愛意都很正常。不正常的是在事發後,海氏都已經說了給她置辦一份嫁妝,給他挑選一戶殷實忠厚的人家,一輩子大富大貴可能沒有,但是一輩子衣食肯定不愁。可是薛茗凝卻死也要當蘇航的二房,所謂的二房其實還不是妾。一個願意當妾的女人,溫婉是鄙視的。

若是真的癡情不悔,寧願當妾也要一起也就算了。可溫婉卻偏偏從裏麵看到了算計。薛茗凝當不了正房當二房也願意。真正的原因,溫婉是從蘇航願意為她拚了所有看到的。蘇航就算娶了正妻,她的地位也不可能撼動得了。

薛茗凝算計到了蘇家長輩的性格,算計到了蘇真真軟綿的性格,正常來說為了兩家的關係,這門親是決計退不了的。可惜,薛茗凝想不到的是,半路殺出了溫婉出來。溫婉堅持要退這門親事。以致因為此事惹惱了蘇家真正的掌權人蘇老太爺蘇相。

當然,溫婉盡管不喜歡薛茗凝,也不相信薛茗凝是真心喜歡蘇航,對於她這份算計也看不上眼。但是溫婉對蘇航是同情的。雖然說蘇航為了一個女人不要父母,不要家人,不管不顧隻為了愛人,這點很自私。但是也該理解,畢竟這個年齡還不成熟,這個年齡容易做叛逆的事。所以,溫婉建議蘇相給蘇航一個機會。

蘇航若是能蛻變,去掉身上的毛病,前程不可限量。若是不能蛻變,就這樣渾渾噩噩下去,就算沒這遭事,遲早也得跌入穀底。

隻是蘇航是成才還是成蟲,這就無人能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