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北角的居民們在劉輝走後,也私下串聯起來,約在晚飯後開了個小會。由於人太多,他們隻得集結在廢棄的學校操場上,找了塊兒荒草低些的空地,一個個說著自己的想法。
“我家房子小,就三十平多一點兒,他們要是不給我個兩居室,我說什麼也不搬。”
“你那破房子也好意思講價錢?我家蓋上二層樓以後,不算院子就就一百多平了,還想像以前拆陽紡路、廠後街那樣打發我?門兒都沒有!”
“人家劉輝今天沒說具體怎麼賠償,咱是不是問問他到底打算怎麼賠償之後再說?”
“我家男人給新天地開出租呢,我在人家市場上賣服裝,我就知道他們不會白幫咱,這才多長時間啊,吃了人家的都得給人家吐出來,你看吧,他們肯定不會讓我家白占便宜,拆遷的事兒上不定怎麼算計我們呢。”
“我住慣接地氣的平房了,院子裏還能養花養草,還能喂喂雞,養個小狗什麼的,憑什麼硬要我去住樓房?”
“你們真不願意住樓房啊?咱這破地兒你們真待的下去?我家那口子跟我商量好了,隻要賠償合適,我們就搬,你們不愛住是你們的,我都想樓房想了十幾年了。”
“哎,解放前這些都是工房,不要錢的。隻要給老爺幹活兒,幹滿三年並且結了婚,老爺就找人給你家蓋個房子住,跟你簽個長契。我是沒什麼可活的了,身體也不好,隨你們折騰吧。”
……
會開了一個晚上,但人們各抒己見、七嘴八舌實在是找不到什麼共同訴求,隨著夜色越來越深,心存善良感恩之心又想住樓房的人們陸續回了家……
樓房的話題是紡織廠住戶的共同興奮點,第二天西北角和西南角的居民就得知了東北角要拆遷的消息,陸陸續續來到東北角打探消息。房蟲們知道了新天地公司每平米一千塊收他們七百左右收來的平房,有的抓緊出了手,有的還想再等等行市,還有的打起了那些出租房屋的房主們的主意。
沒等東北角的居民建立起“統一戰線”,各種目的不一的人們便開始了瓦解他們的攻勢。
“肉姐”大名叫劉翠蘭,老公叫肖秋雨,兩口子得知新天地要在東北角搞拆遷,建樓房,拉下臉來拎著禮物求到了發誓老死不相往來的小春紅門上,不為別的,就像知道這個消息的準確程度。
小春紅看著勢利的哥嫂站在門口,既沒有收兩人的東西,也沒有讓兩人進門。等哥嫂二人扭捏的說出了來意後,小春紅還是礙於親情,將新天地的機密告訴了她的哥嫂。
“肉姐”兩口子簡單給小春紅道了謝,拎著禮物匆匆忙忙的離開了陽江新城小春紅的家。“趕快找東北角的人換房子,那邊有你關係不錯的朋友沒有?”劉翠蘭問她老公道。
肖秋雨沒回答老婆的問話,隻顧著囑咐道:“剛才我妹子說了,要蓋的是高層住宅,這可是咱新陽少見稀罕東西,你可把嘴捂嚴實了,要是別人都知道了,咱去哪兒跟人換房子去?懂了沒?”
“肉姐”催促道:“廢話,這還用你說?你趕快想想,東北角有沒有你相熟的朋友?”
“有,有,有幾個以前在廠裏混的不錯的哥們兒,咱們得一邊跟他們想法換房子,一邊在咱們這邊兒找房子住。”肖秋雨說道。
“肉姐”不屑的說道:“你傻啊?要是有出租的房子還住什麼,想法兒買下來再去東北角換一套!”
“對,對,還是我老婆精明。”肖秋雨讚道。
紡織廠在劉建民時期和許健時期建起的宿舍樓,還有陽紡路、廠後街拆遷時建起的宿舍樓,都在陽紡路和廠後街交口的西北角上。大部分的平房住戶都集中在了西南角。麵對一個通道都沒有留下的陽紡路和廠後街的商鋪,人們從西南角蹬著自行車,繞道兒向東北角奔去。
“大爺,我家房子比您這個大十平米,也有院子,咱換換成麼?”
“大哥,我家也蓋著二層樓呢,那邊兒清淨,老鄰居、老熟人也多,環境比這裏好,一間房房租能收到一百二,咱換換成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