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慶半是遮掩的笑道:“我可沒這麼說。”
有人歎氣道:“許健是個外來戶,他才不關心我們呢,就是想接著蓋,他不同意也拿不出錢來。”
大慶輕笑道:“放心吧,不會的,沒有哪個領導不喜歡蓋樓的。估計許健也正想辦法呢。你們想好了趕緊找他去吧。”
眾人嘰嘰喳喳的討論著,眼見武誌學不願意替自己出這個頭,隻好壯著膽子找廠長去了。
武誌學見人走光了,關上門說道:“大慶,我找你來是想你能說服大家,讓他們不要去政府門口鬧事,你怎麼不勸勸他們,反而還鼓動他們找廠長接著蓋樓呢?”
大慶按住武誌學的肩膀,將他壓坐在沙發上,嚴肅的說道:“武大哥,你領會政策,所以不會像他們似的。但是你想過沒有,你現在住的是樓房,冬天有暖氣,屋裏還有廁所。他們不一樣啊,從劉建民蓋樓到現在差不多八年了吧?八年抗戰都結束了,他們還沒住上樓房呢。盼了這麼多年了,斷他們念想的話誰說都行,就是不能從你嘴裏說出來。他們尊重你為什麼?因為你關心他們。現在你勸他們顧大局?你忘了當年人們搶房的時候,打的六親不認、喪心病狂的場景了?”
武誌學沉默了,他也想照顧職工利益,可是在政策麵前,他不知道天平哪頭沉了。武誌學閉上了眼,用力的揉著自己的太陽穴。
大慶想安慰一下武誌學,可又不知道說什麼好,憋了半天,吐了兩句不鹹不淡的話:“別想太過了,活的輕鬆點不好嗎?對了,馬曉雲忙什麼呢?”
武誌學知道大慶是沒話找話,為大慶發愁道:“你還是跟你們局長溝通一下吧,做個準備,別萬一再鬧出什麼事件不好收拾。”
大慶囑咐武誌學注意身體,別老操心,看他一個人的生活實在有些亂,幫著收拾了收拾茶幾上淩亂的杯子,正待要幫武誌學把電視打開,馬曉雲拿鑰匙開門進來了。
馬曉雲顧不得招呼大慶,急迫的問武誌學:“他們來是不是攛掇了你帶頭鬧事?”
“沒有的事兒,就是一幫人沒了主心骨,問問我該怎麼辦而已。”武誌學說道。
“那就好,我一聽說這事兒,生怕你被趕鴨子上架。你可不能跟著他們胡鬧,好容易在廠裏安生等退休了,冒這個險可不行。”馬曉雲說道。
“你這閨女認的真好,比老婆都貼心。”大慶說了句一語相關的話,看著兩人的反應。
武誌學趕忙坐直了身子,問道:“對了,你們單位有沒有合適的小夥子?給我們曉雲介紹介紹。”
“有啊,多著呢。曉雲你跟我說說,想找什麼樣兒的?”大慶問道。
馬曉雲玩笑道:“您這樣的就不錯,還有麼?”
大慶聽後一樂,笑著說:“我老婆說我是三十歲的年齡,四十歲的臉,你找我這樣的不就成戀父了麼?你看武大哥,五十歲的年齡,四十歲的臉,閱曆豐富、知書達理、寬厚包容,其實你不該教他幹爹。”
馬曉雲沒等大慶說完,插話道:“我都叫他老武。”
大慶走近馬曉雲,湊到她耳邊,小聲道:“叫老公多好。”
馬曉雲臉刷的一下臊的通紅,嗔怪道:“討厭!別瞎說,你這一句話把你在我心裏的英雄形象都搞砸了。”
武誌學看馬曉雲臉色變的羞紅,奇怪道:“大慶可不是個會逗小姑娘的人,說什麼了把你急的猴屁股似的。”
馬曉雲不知該怎麼回答,更不願武誌學的生活因自己變的被世俗所不容,她了解武誌學,這是個將自己名譽看的很重的人,一旦有人跟他點破窗戶紙,自己照顧他生活就成了他名譽上的負擔了。於是說道:“凡哥看著老實,實際壞的不行,他說先給我準備二十個讓我見著,挑不滿意就再換二十個。”
“這孩子,沒大沒小的,說你多少次了,喊叔叔。你大慶叔是關心你,怕你臉皮薄,先給你上層漿。”武誌學說道。
馬曉雲的戀愛問題成功轉移了紡織廠樓房的話題,大慶和馬曉雲尷尬的編著話逗弄著武誌學,這看似開心的聊天裏,處處透著詭異的辛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