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局長們知道武誌學愛跳舞,經常給他送江北區的大舞廳的門票,武誌學不收,他們就趁著武誌學不在家的時候從門縫裏塞進去。武誌學整天騎著自行車往企業跑,他們就借著企業改革形勢需要,為局長置辦了一台“桑塔納”。風光的標致505的故事在工業局是個禁忌,這個國產的桑塔納在陽江雖然也很稀有,但好在它是國產的,而且外觀也相當漂亮。武誌學很喜歡“桑塔納”,因為這是他們搞工業的人的夢想,在他的夢想裏,不僅要坐上國產的汽車,有一天,他還要坐一坐國產的飛機。
桑塔納白天拉著武誌學四處跑,下了班就去紡織廠接郝愛霞回工業局宿舍,白天一早再去送局長夫人上班。武誌學很反感這種公車私用的行為,但是郝愛霞習慣了之後,跟他說:“你一個局長就不能擺擺局長的架子?讓我這個黃臉婆沾點光?你看著我整天上班騎一個小時自行車,下班騎一個小時自行車,就不能心疼心疼我?你要是非要裝你的清高,大不了我就周末過來幫你收拾收拾屋子,平時我就在紡織廠那邊住。”
武誌學妥協了,他什麼都依著郝愛霞。他有一次專門約了王坤,訴說自己的苦惱,當他把自己的事情說了以後,王坤卻說:“其實他們給你安排這麼些好處,你也可以給他們安排啊。你該主動跟他們搞好團結才是,比如先了解了解他們都是怎麼當上的副局長,以前都有過哪些成績,我就不信他們是從一參加工作就這個作風,肯定是當了官之後在這樣的大環境裏被汙染了。你可以從一些簡單些的工作入手,讓他們去負責、去搞,一點點鼓勵著他們找回當年的工作熱情。”
武誌學聽了,苦惱的說:“我不是教育局局長,我是工業局局長,你說的這些有道理,但我真沒精力幹這個。”
“大哥你也挺有意思的,人家別人當官都是整天操心怎麼和上級領導處關係,你是整天操心怎麼和下屬處關係。”王坤自覺有趣的說。
“哎,其實我琢磨了很久,我這個局長可能是坐了人家張宏宇的順風車才當上的,不把我的工作成績誇大,就不能給張宏宇寫個好履曆。”武誌學有些偏激的說。
“要是這樣的話,曹市長的安排真是妙啊,人家既選出了一個幹實事的好幹部,又為老領導培養了子女;既給陽江企業界搞出了生機,又為自己的根係培植了力量。這才是一個政治家的格局啊。”王坤欽佩的說。
“你說到格局了,我突然想到那次求張宏宇辦事了,我跟張宏宇並沒有什麼深交,我也不清楚他能力如何,但通過這次的接觸我想明白一點,人家的格局比我開闊,這種格局是天生的,是長在骨子裏的。三人行必有我師啊,但是他的這種格局我又學不來,誰讓咱隻是個普通工人家的孩子呢。”武誌學感慨的說。
“學不來就多加利用唄,你不知道吧,劉建民就比你早看到了這一點。那輛犯忌諱的標致505你還記得吧?劉建民讓司機小劉開到連城縣給張宏宇當專車了。你還別說,張宏宇的外形和氣質和這個車還挺配,劉建民這麼賣力的和張宏宇這麼一個小幹部搭關係,不能不說眼光長遠啊。”王坤深有感悟的說。
“這麼幹合適麼?這不是給張高官他們一家抹黑麼?”武誌學疑惑的說。
“這話要看怎麼說,也要看誰說,張宏宇的官越來越大以後,借紡織廠的車在連城縣幹工作,就成了人家利用私人關係為老百姓辦事,就成了大公無私了,什麼事也都要說個正反兩麵不是麼?錦上添花的事情有的是人幹,隻要你有了政績,這些小節上的事大都就忽略了。”王坤說。
“我和曹市長彙報工作之餘,也跟他聊起了張宏宇,當然我光說張宏宇的好話了,別的我也不敢說。曹市長當時很高興,他說張宏宇有思路,幾句話就解決了連城縣的鄉鎮企業問題,但是他的幾句話也讓縣裏的領導們琢磨了好久,因為張宏宇同他們的觀念差距大、格局差距更大,所以張宏宇的幾句話讓他們忙活了多半年。”武誌學說。
“曹市長會用人啊,估計他也知道張宏宇還年輕,做人做事的經驗並不多,所以才安排了這麼一個靠格局就能破局的事情給他幹,不但出了成績,在縣裏還能貼近生活,學學為人處世。曹市長大才啊,我還想著有機會結識一下呢,可惜我一個普通老百姓離人家太遙遠了,聽大哥你講講我都覺得激動。”王坤欽佩的說。
“你啊,好好做你的老板吧,又有錢又有閑,多好,神仙都不換的差事。”武誌學玩笑著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