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使不得,使不得,你也太見外了,能和你這樣有文化的人交朋友是我們的福氣,以後遇事要請教你的地方還多呢,怎麼能讓你請我倆啊。”小花慌忙拒絕道。
“你看你,都跟你說了不能拒絕,你還這樣說,難道你們也因為我的事……·”王楠有些痛苦的說。
“不,不,姐你誤會了,我的意思是該我們請你才對。”小花知道自己的話讓王楠多想了,慌忙又圓話道:“姐,這樣吧,我們現在還有個老人要照顧,陳大伯是個愛熱鬧的人,明天我下了班回去做一桌好菜,咱在家吃,你看好麼?你要是有時間咱們就一起去買菜,挑咱們都愛吃的買!”
“嗯。”王楠哽咽著說。她被小花的熱情打動了。小花是她出事後唯一不但不嫌棄她,還時常來關心她的人。她為剛剛誤解小花的話而感到難過,她眼含淚水的摟住小花說:“小花妹子,謝謝你。”
大慶聽小花念叨過王楠的事,在所裏也對“強奸案”有所耳聞,他是知道真相的為數不多的人之一,他和小花解釋過王楠的“清白”。所以小花不但不歧視王楠,還非常同情她,為她受了侮辱還要忍受流言蜚語而抱屈。大慶也很同情王楠,他感覺她倆有些“同病相憐”,都是受了委屈和傷害卻無處訴說,他自己好歹是熬過了難關,王楠卻沒有她這麼幸運,很有可能要背著“被人糟蹋過的女人”的名聲過一輩子。就算派出所出麵為她澄清一些細節,也會被人理解成越抹越黑。
大慶在自由市場和那些奸猾惹事的商販接觸越多,心裏的不平衡感越重。他自己為了置辦和小花的婚事開銷,每天都勤勉、節儉的生活,那些小販卻掙著他幾倍的收入整天搞缺斤短兩。有一天,一個賣鍋碗瓢盆的和一個賣襪子的因為誰占地多了誰占地少了撕扯起來。大慶去調解,給他倆一人一半地方,賣鍋碗瓢盆的說自己的貨擺不下,給賣襪子的少分點地方吧,賣襪子的說他處事不公,大慶氣的不去理會他們了。大慶走後,這件事卻被附近的混混解決了,解決辦法就是誰給的“管理費”多,誰就多占點地方,不同意的以後別在這裏出現。大慶後來聽一些老實巴交的商販說了這件事,他非常氣憤,想找到證據,抓住這些收所謂的“管理費”的人。在他的不懈努力下,人是抓了幾個。群眾也反映,最近沒人來收“管理費”了。可他卻從新陷入了兩麵不討好的扯皮調解中。最終,他內心的正直對現實妥協了,他甚至有些偏激的認定:惡人還需惡人磨,壞人隻要是為惡不大,還是有可用之處的。
由於大慶工作勤奮,市場上基本看不到小偷。打著收“管理費”旗號索要“保護費”的混混卻是油滑的很,來來回回跟大慶打起了“遊擊戰”。
沒過多久,收“管理費”的人又出現了,大慶遠遠瞅見這些人向著那些“奸商”走去時,便裝作沒看到,等他們向一些進城賣農副產品的農民走去時,大慶又會及時的出現,給予訓斥和警告。大慶不敢把自己的做法說給幹爹聽,他怕幹爹訓他,但他也實在找不到更好的辦法。就這樣,自由市場的治安環境被大慶用他的辦法管理的井井有條。
大慶聽小花說晚上請王楠到家裏吃飯,在自由市場等到小花和王楠結伴來買菜時,詢問清了要買什麼,便指了幾個農民的攤位說:“他們都是經常來賣菜的近郊農戶,人老實,價格公道,東西也新鮮。你們去買菜吧,我就不陪你們了,我怕我去了人家不好意思要你們錢。”說完就又去巡邏了。
等到了晚飯點,大慶騎著幹爹的自行車回家了。車子剛進家屬區的胡同,突然竄出一個小夥子。大慶慌忙刹了車,還沒來得及說什麼,就見小夥子把一個報紙包裹的長條裝東西麻利的塞進了他掛在車把上的人造革黑提包裏。
“哎,哎,你幹什麼?”大慶衝著小夥子喊。
“謝謝了啊,陳公安。”小夥子說完就轉身跑了。
大慶對這個人有印象,這是收“管理費”的那夥人中的一個。他抽出報紙包,打開一看,一條中華香煙。大慶平時不抽煙,他怕浪費錢,隻有特別心煩時才買包煙抽。他知道這個中華煙的價格,一塊二一包,這不是他能抽的起的東西,他們所長才抽兩毛錢左右的煙。大慶心裏亂了,這算什麼?混混們給他的好處?他像拿了個燙手山芋一般,下意識的想把煙扔了,可他舍又不得,這可是他一個月工資也就夠買四條的東西,有錢沒票人家可能還不賣給他。他也不敢拿回去孝敬幹爹,他沒辦法跟幹爹解釋這個東西的來曆,他也不能謊稱自己買的,因為大夫不讓他幹爹抽煙了,那次“謀殺”事件後,陳有德每天都咳的厲害,大夫說必須戒煙,否則真就是自殺了。
大慶就這樣扶著自行車呆立著。過路的自行車鈴聲讓大慶回過神來,他把整條煙拆開分成小包,整齊的碼放到自己包裏,決定回了家就把它先找地方藏起來,以後再處理。
“大慶哥,菜都切好備齊了,就等你回來咱就下鍋炒了。”小花開心的接過大慶的包說。
“大慶啊,家裏來客人你得陪我喝兩杯,看看倆丫頭喝什麼,你去給客人準備準備。”陳有德拄著單拐,高興的說。他忍住咳,怕因為自己的身體壞了孩子們的興致。
“花兒,你看你請人家王楠來家裏,怎麼還讓人家做飯?”大慶有些嗔怪的對小花說。
“不是的,是我想給陳叔叔做兩個我們家鄉菜,讓他換換口味,下下酒,我就敬佩陳叔叔這樣為民除害的軍人、公安、大英雄!”王楠忙向大慶解釋說,她自從這次“強奸”事件後,對能抓壞人的公安升起了莫名的崇拜感和信任感。以前的大慶在她心裏是一個其貌不揚、眼神猥瑣、行為鄙陋的形象。可今天看到大慶身上的橄欖綠製服、莊嚴的大簷帽,配上粗獷的麵容,強壯的四肢,一個遠遠看去讓人敬仰,近近品味又讓人感覺親切、踏實、能讓人依靠的男人形象,在一瞬間充斥了她的腦海,她就這樣有些看的癡了。
大慶被王楠看的慌了,忙說:“我去給你倆買點汽水,你們先忙著,我去去就回。”說完飛速的跑出了門。大慶的心跳在跑動中加劇的提升著,剛才王楠凝視他的樣子“電”的他不知所措,他許久沒有抽出時間去看的隱疾似乎都有些痊愈的跡象。他的內心翻騰著:這個女人是個神婆嗎?為什麼她讓我如此魂不守舍?她為什麼能生的如此美麗?我這樣算是對不起小花嗎?我是不是不該再和她說話?我這是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