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到院子裏，就見朱老三家的和李婆子的大兒媳迎了過來，笑容極為熱切。
“九姐出去啊？”
朱攸寧點點頭，率先出了院門，王媽媽看了這二人一眼，也跟隨在後
二人急忙相送，不管王媽媽多高傲冷淡都客氣了一番。
到了外頭，朱攸寧就聽見裏頭的人：
“眼瞧著大老爺這是要回去了啊。”
“是啊。”
“你也勸勸你婆母，沒的就將人給開罪透了，人家到底是老太爺的嫡親兒子……”
漸漸走遠，後頭的話也聽不清了。
穿過一條安靜的巷子便來到了正街，向前走了片刻便是朱家老宅的正門。
此時大門緊閉，隻側邊的角門處有個子在踢鍵兒，見王媽媽回來，忙上前來殷勤的問候，“王媽媽又帶回來個丫頭啊？”
王媽媽掌管人事，時常會買進賣出一些丫頭。
“你個猴崽子，這是九姐。”王媽媽啐了一口，卻並無怒意，就引著朱攸寧道，“九姐快來吧。”
朱攸寧麵色如常的進了門。
門子瞧著朱攸寧和王媽媽的背影吐了吐舌頭，“一個姐，穿的比丫頭都不如！”又一想九姐是哪一房的，便也了然了。
朱家的占地極大，縱深足有五進的大宅院每一處都雕龍畫棟，透著年代感和水鄉特有的雅致。
二人一路往前，轉過二道儀門左轉進了個巷子，再往前過了垂花門，便進了內宅。
朱攸寧將一路所見與記憶之中的對比，麵無表情的安靜走著，路上所見的仆婢，都笑著與王媽媽打招呼。
“王媽媽吃了午飯不曾？”
“王媽媽這是回長青堂去呢？”
“王媽媽辛苦了，今兒一早您要采買的丫頭，人牙子才剛送來了，等著您過目呢。”
……
王媽媽帶著幾分倨傲，假笑著與人寒暄應答，花了一些時間才來到老太君和老太爺起居的長青堂門前。
兩個未留頭的丫頭蹲在台階上鬥草，見王媽媽回來，都笑著行禮，一個機靈的見一旁還跟著朱攸寧，就一路跑進去傳話。
王媽媽便先一步邁進門檻，在前頭大步流星的走著，過穿堂，走遊廊，來到了正屋門前，撩起墨藍色的福壽紋簾子先進了屋。
朱攸寧見王媽媽走的急，也不忙著追，就隻慢條斯理的走。
待晃悠到門前，就見門簾從裏頭一撩，王媽媽探頭出來：“九姐，還不請進來？”
朱攸寧挑眉，立即乖巧的一笑也進了門。
一座酸枝木雕鬆柏長青的大插屏遮擋住了一部分光線。待轉過插屏，繞過多寶閣，才到了擺設奢華的側間。
地上的花團錦簇織錦地毯看起來十分柔軟，襯得朱攸寧半舊的布鞋灰撲撲的。
幾個與她年齡相仿，或大一些的姑娘，各個穿紅著錦，或站或坐在老太君的身邊。
老太君生的瘦長的身量，保養得當的麵上化了淡妝，看不出她已年過五十，烏黑的頭發挽個圓髻，隻戴了個鑲藍寶的抹額，身穿雀藍緙絲褶子，閑適盤膝坐在雲紋三圍羅漢床上。
朱攸寧垂眸行禮道：“孫女給祖母問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