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尋歡的父親雙眼緊緊地盯著阿九的右手,阿九的眼睛盯著的卻是他的雙眼。從他的雙眼裏,阿九看到他大部分注意力都放在了自己右手上。
直窄刀平放在桌上,刀柄對著阿九的右手,阿九的右手隨意地擱在桌子上,右手距離他的直窄刀刀柄最多隻有十五厘米。
這是一個危險的距離,危險到隻要一眨眼,阿九就能拔出鞘裏藏刀,進而使出殺招。
因此,童尋歡的父親,遊戲中名叫狂殺生的老頭雙眼一眨不眨地盯著阿九的右手,他自信隻要盯緊阿九的右手,他的小樓一夜聽春雨就能後發先至,將眼前的血魔阿九一刀撕成兩片。
大廳裏勸酒聲、猜拳聲等各種聲音都仿佛被人靜音了,所有人的目光都畏懼而狂熱地看著阿九和狂殺生,惟有一個人例外!
例外的那人就是阿九先前注意到的那個臉上有著五道抓傷疤痕的英俊青年。
隻有他仍然在望著天幕上的圓月,不時地將杯裏美酒“咀”地一聲喝進嘴裏,偶爾也夾起一點下酒菜放進嘴裏不緊不慢地嚼著。
七分鍾過去了,十二分鍾過去了……
阿九和狂殺生的對峙還在繼續。
阿九和狂殺生對峙的第十六分鍾的時候,那青年兩道英氣凜然的劍眉微微一皺,雙眼仍然憂傷地望著夜空中的圓月,卻突然開口說話,語氣很不豫,他似乎不耐煩了。
“喝酒的氣氛全被你們破壞了!要打就趕緊!”
這句話出口的同時,他端著酒杯的右手突然往阿九和狂殺生兩人潑出,琥珀色的美酒當頭往阿九和狂殺生灑下……
美酒沒有灑到阿九也沒有灑到狂殺生,潑成一片水幕的美酒在阿九和狂殺生視線中間落下。
眼看美酒潑出的水幕就要擋住視線,阿九和狂殺生的神色都為之一變,阿九變的是眼神,他的眼眶微微一緊;狂殺生變的是雙眉,他的雙眉往眉間輕輕一皺。
阿九擔心水幕擋住視線的一刹那,對手會趁機出刀。
狂殺生也同樣擔心水幕擋住視線的一瞬間,血魔阿九會突然拔刀。
兩人有著一樣的擔心,作出的反應竟也相同。
就在水幕快要擋住視線的前一秒,大概就是一秒。
就在那前一秒,狂殺生和阿九都出刀了。
兩人的刀都快的不見刀身,狂殺生的彎刀出鞘的時候,別說大廳裏的其他食客,就是阿九也隻看見一道黑色的、彎月似的弧形刀光,黑色的弧形刀光,那弧形的尾部連著刀鞘口,弧形的另一頭卻一閃而向阿九的脖子。
看不見小樓一夜聽春雨的刀身,好象也從來沒有人看清過它,因為據說這把魔刀本不應存在於人世,所以麵對它,沒有人能看清它,見過它出鞘的人從無活口。
阿九也無法看清它的真身。
阿九還不知道他麵對的是有著魔刀之名的小樓一夜聽春雨,所以他無所畏懼。
但就在小樓一夜聽春雨的時候,阿九看不清它真身的時候,阿九立時就知道自己的刀還不及它快。
所以,在小樓一夜聽春雨出鞘的時候,阿九握上直窄刀刀柄的右手突然停住了,他沒有再繼續拔刀了,因為他已經知道繼續拔刀的後果一定是死!
難道阿九放棄了嗎?
不!
阿九怎麼可能會放棄呢?
拚盡全力之後,如果依然身死,死的隻不過是身體!
但如果麵對敵人的刀兵,卻未戰心怯、引頸待戮,那最後死的就不僅僅是身體,死的還有勇氣、信念!
一個人的身體死了,不屈的信念還抗爭的勇氣若還在,那麼重生之後,他可以在極短的時間內突破自身的修為。
但如果連勇氣和信念也隨著身體死去了,那這個人基本上就被廢了,因為哀——莫大於心死!
可是阿九不拔刀,他還能怎麼抗爭?還能怎樣拚命?
小樓一夜聽春雨的黑色弧形刀光就要掠過阿九脖子的時候,狂殺生,甚至整個客棧大廳裏的人都以為自己的眼花了。
因為就在那一刻,阿九的黑色身影突然一分為二,一個身影留在原地沒動,卻有另一個一模一樣的黑色身影從原來那個身體上分裂出來,分裂出來的黑色身影立即閃到狂殺生左側。
狂殺生以為眼花的時候就猛眨了一下眼睛,但眨眼之後看到的依然是兩個一模一樣的黑影。
“分身化影?”
狂殺生立即聯想到兒子童尋歡以前的絕技,可是怎麼可能?兒子練成分身化影足足用了七年時間才能分出一道身影,這個血魔殺死兒子滿打滿算也不足一個月,他怎麼可能這麼快就練成的?已經沒有時間給他仔細思考了,魔刀很厲害!確實很厲害!
弧形一現就從阿九的脖子上掠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