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們到底是什麼人?”馬曉霞怯生生的問道。
“冥差。”我悠悠的開口。
“你們是鬼差,不可以,不可以,你們不能帶走我的孩子,絕對不能。”她捂著肚子,痛苦的表情變的有些扭曲,整個人呈現出一種極度恐懼的姿態。
“人世間不是有一句俗話,叫做閻王叫你三更死,誰敢留人到五更天嗎?你既然知道我們是幹什麼的,就應該明白,他與你的緣分已盡,不走不但會損你的壽元,也會給他增添罪孽,你若是個好母親,就等待下一個孩子的降臨,不要讓他因為你而背上萬劫不複的孽債。”Ivan苦口婆心的跟馬曉霞解釋道。
他擁有太多人的情感,就因為在馬曉霞的身上看到了太多母性光輝,才會讓他遲遲不肯動手。
“不可以,我都還沒見過我的孩子,我都還沒見過他,你們不能就這樣把他帶走。”她歇斯底裏的吼道。
“放肆,人命天定,豈容你多言。”我冷冷的開口道。
馬曉霞愣在那裏,臉色蒼白,分不出是因分娩,還是因為被嚇壞了。
“啊K,能不能……”
“不能。”
沒等Ivan說完,我果斷的回絕了他,我知道他想說什麼,千百年來我們的職責就是將這些,注定壽元已盡的人帶回酆都,確保人間的平衡,無論對錯。
Ivan站在一邊沒有再開口。
“我求求,我求求你,別帶走我的孩子,要帶走,就把我帶走吧,我願意,我願意跟他換,我願意把我的命換給他,不管要付出什麼代價,隻要我的孩子能活著,隻要他能活下來,我什麼都願意,我什麼都願意……”馬曉霞聲淚俱下,哽咽的話音那怕神聽了都會為之動容。
“為什麼這麼堅持。”
我不明白,不是都說世人最惜命,最怕死,我帶走的每一個人無不求我,求我讓他們多活上幾年,可她卻願意為了一個尚未出生的胎兒去死,為什麼?我不明白,甚至想不通。
“我是個不完整的女人,能懷上孩子的機率隻有萬分之一,所以他就是我命,如果失去他,我可能永遠失去做母親的權利,我不能,我不能沒有這個孩子,那怕賠上性命,隻要他活著,讓我去死都可以。”她流著淚訴說著心裏擠壓已久的痛苦。
“你替他死,一樣失去了做母親的權利,痛苦是一樣的,為何不選擇自己活下來。”
“不一樣,你不是女人不明白孩子對母親的意義,你不是我,不會明白他對我來說意味著什麼,我求求你,幫幫我,讓我的孩子活下來,我求求你。”
馬曉霞拔掉身上所有的管子,艱難的從手術台上下來,跪在我麵前,她的行為她的話,觸動了我內心深處最柔軟的地方。
每名地府代理的手中,都握有所處轄區的生死簿,而我手中的生死簿,記載著隸屬我手下五位地府代理的轄區信息。
“啊K你瘋了,要是冥王知道怎麼辦?我是想幫她,但不是這麼幫。”Ivan緊張的說道。
“一切由我負責,站到一邊。”我對Ivan道。
金筆一出,我將馬曉霞的名字劃掉,將她所有的壽元都給了這個胎兒,隻這一筆,我改變了無數人的命運,但是我並不後悔這麼做。
當醫生宣告馬曉霞死亡,而胎兒順利生產的那一刻,當馬曉霞如願以償的看到孩子時,我看到了她臉上幸福的淚水。
“媽媽是愛你的,我的寶貝。”
這是我將馬曉霞帶走時,她對孩子說的最後一句話。我看到了那孩子出生後流下的第一滴淚,但願他不會忘記他是怎麼活下來的。
母愛是偉大的,從古至今有多少母親為了孩子不惜放棄生命,我早已記不清楚,但是能讓我犯下這樣錯誤的,隻有馬曉霞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