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晚未眠。整個晚上我都開著房門,不時地注意張傑那間房內發出的一絲一毫的聲息。她一直在哭泣、輕聲地哭泣。我不住的歎息。
第二天天亮後我終於等到了晶晶從房內出來。她的臉上浮腫得厲害。我站在門口處靜靜地看著她,帶著關心與憐愛。
“淩老師。”她朝著我踉蹌地走了過來。我將她緊緊地擁入在懷裏,用一隻手輕柔地去撫摸她的秀發。“晶晶,我的小丫頭。別傷心了,有我呢。”我柔聲的哦對她說,我的眼淚止不住地流淌了下來。是的,直到現在,我才忽然有了一種悲痛的感覺。是她,是晶晶,她讓我感到一種發自內心的疼痛。
我忽然聽到了一陣哭聲傳來,這不是我懷中晶晶的哭聲,是母親發出來的!她正在我們的不遠處流淚。
昨天晚上我後來給小淩打了一個電話,我讓他還是去給張傑買一處墓地。我知道,晶晶在傷痛過後會原諒她的弟弟的。
上午我強迫晶晶休息了幾個小時,下午我才讓小淩來接我。
“走吧,我們到張傑的墓地去看看。”我對晶晶說。
晶晶看著我,什麼話也沒有說,不過,我可以從她的眼裏看到一種感激的眼神。
豐華公墓。在一座小山之巔。
“張醫生。就在這裏。您還滿意吧?”小淩問晶晶道。
“謝謝你了。”晶晶感激地對他說。小淩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你們先走吧,我單獨和他說幾句話。”晶晶對我和小淩說。
“淩市長,這是您的卡,花了一萬多塊錢。我沒有敢在這件事情上麵節約。”小淩將我的卡還給了我。
“你做得對。”我朝他笑了笑,“你先下去吧,在車上等我們。”
小淩下山了。我轉身去看晶晶。
在一大片的墓地中,我遠遠地看見晶晶獨自一個人站在張傑的墓前,她在那裏站著,我知道她正在對她的弟弟在說著知心的話。
我忽然想起了那個情景,在柳源火車站的那個情景。隻不過那時候他們兩姐弟是相對而泣,一個在火車裏麵、一個在火車外麵的站台上。我不禁感慨萬千……為什麼?為什麼他們總是在兩個不同的空間裏麵互訴衷腸?
墓地的前方正傳來烏鴉的叫聲,這讓這個地方顯得更加的蕭索與悲涼。
今天,就在這個地方,我第一次地感覺到了人生的悲哀。一個人,不管你在生前是怎麼樣的一種狀態,但是到了這裏就永遠是一抔黃土。
現在,我真的有些相信命運了,我相信冥冥中似乎有一種力量在左右著我們的命運。
我現在才發現,我當初安排張傑到王波的公司去上班就已經開始讓他走上了死亡之路。而王波那個老婆的出現卻加快了這個進程。難道,我們都不能擺脫命運對我們的安排嗎?我忽然想到了自己,不禁悲從心起。
晶晶一直鬱鬱不樂了接近半個月才恢複了神采。
說實話,在自己與晶晶結婚後的很長一段時間裏麵我都沒有什麼感覺。我曾經還在心裏認為自己是先結婚後戀愛。但是現在,我才真正地發現了自己是那麼的愛她。
原來這就是愛啊!這是一種發自內心的柔情。
我和晶晶的感情融融如蜜。母親看在眼裏,笑容時常地掛在臉上。也就是在這個時候,朱浩的判決下來了。明天浩也在隨後的幾天被判決。
朱浩的庭審我沒去看。我不想在那種場合下看到他,也不想讓他看到我。昔日的朋友,一個站在被告席上麵,另外一個卻已經官居副廳,這樣的尷尬場景隻能讓他感到更加的難受。
他被判了死刑。我沒有想到竟然會是這樣一個結果。他的罪名是受賄,金額高達八百多萬元。據說他竟然沒有要求上訴。
沒有要求上訴說明了什麼?這隻能說明他已經極度地失望,已經不再有活下去的願望了。
接下來對明天浩的判決卻讓我大為吃驚:受賄一千多萬元的他竟然隻判了一個無期徒刑!理由是:退贓積極。
對於朱浩來說,他根本就沒有了退贓的機會,因為他受賄的所有錢都在他省城的那個房子裏麵,所以也就談不上積極與不積極的問題了。
不過對明天浩的判決卻讓人感到很滑稽。我可以肯定地講,他受賄的金額絕對不止這個數,難道僅僅是因為他是縣委書記的緣故?難道職務可以抵刑?
許達非一直沒有到豐華來,所以我和董市長仍然僅僅隻有工作上的接觸。不過朱浩和明天浩的這兩個判決卻讓我不得不去找他一吐為快了。
一次董市長主持的會議結束後我就直接去找他了:“董市長,您有空嗎?我想找您說點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