獵人博爾把槍舉了起來,心裏一陣懊惱……
那一夜,獵人博爾吃了許多藥都無法減輕傷痛。他這是頭一次被狗咬成這樣。狗咬人到底怎麼樣他以前不清楚,但他現在卻知道了被變成狼的狗咬了是什麼滋味。
好過兒在天快亮的時候睡著了。他做了一個噩夢,大叫著醒來。他出了一身冷汗,醒了就開始發呆。呆著呆著,他喊:“不行,我要回家。
哥,你是瘋子,你在我夢裏用槍托砸我的頭。不行,我不幹了,我真的要回家了,我一刻也待不下去了。”
獵人博爾盯著他,那時天已經亮了。霧氣在他們頭頂冉冉上升,他們看不清天上有什麼,卻能看清身邊有什麼。
好過兒看到獵人博爾正盯著他的臉,他嚇了一跳,那張臉的左半邊臉血肉模糊,好一張疤臉!這張疤臉如果在黑暗裏猛地出現,絕對能把人給嚇死。
好過兒驚叫:“媽呀,你的臉!”
獵人博爾卻笑了,笑得陰森森,更可怖了。
他說:“我能回去嗎,我被以前養的獵犬弄成這個樣子,我還有臉回去嗎?除非我獵了那頭大棕熊……哼,我告訴你,你必須陪著我獵熊!”
好過兒打了個冷顫,他想哭,他看了一眼獵人博爾的臉又不敢哭了。
獵人博爾由幹笑引發了傷痛,他哼一聲,突然說:“你要走也可以,但你得答應我兩個條件。”
好過兒一聽來了精神,忙說:“行,隻要你放我走,什麼條件都行。”
獵人博爾說:“你聽好了,第一,你得把你的那兩條獒犬給我留下,怎麼樣?”
好過兒想想,真是舍不得,把臉都憋紅了。
他瞪著獵人博爾不說話。
獵人博爾說:“我就知道你舍不得這兩條狗。咱們還是堂兄弟,過去你跟我要什麼我都沒說過不字,給你要點東西就這麼難了。
“好,你走吧,記著三個月後我還不回家,就到這裏來一趟,把這把刀取回去,然後告訴你嫂子,就說我死了。”
好過兒哇就哭了,他喊:“我不走了,我陪著你,你是珞巴族最好的獵人!”
獵人博爾苦笑了,他說:“什麼最好的獵人,我是珞巴族最後一個獵人。好過兒,你還是走吧,你在這裏我會分心的。
“當初我拉你來是我自私,我想讓你幫我一把,我沒把握獨自獵殺那頭大棕熊。現在好了,我都死過一回了,我什麼都不怕了。
“告訴你,我以前怕是真的,尤其怕被別人看出我怕,我才硬裝著硬氣。不給你說這些了,說了你也不懂,你走吧。”
好過兒不哭了,想了半天說:“那我就把獒犬大黑留給你吧。”
獵人博爾笑笑,吹起了口哨。
好過兒才咬了咬牙說:“好吧,大黑小黑都留給你,大不了我再換兩隻養著。哥,你放心,我回去就叫人來幫你。我現在跟著你是真怕了。你瞧著吧,不出六七天我準回來。”
獵人博爾笑笑,看著好過兒招呼著五條獵犬中的一條,背上他的鹿茸鹿鞭毛皮走了。那兩條獒犬急得直叫,可是它們被拴在樹上,跟它們的主人分離了。
好過兒走後,獵人博爾牽著兩條獒犬,引著四條獵犬,背著槍,向荒山裏走去。
獵人博爾在山裏找到一個岩洞,那個岩洞裏充滿燒烤動物肉的氣味。燒烤動物用的烤架上,還掛著齜牙咧嘴的猴子頭和羚羊頭。
獵人博爾知道,這個岩洞中曾住過門巴族的獵人。門巴族和珞巴族一樣,到當代仍然有以狩獵為生的獵人。
獵人博爾仔細觀察了一下整個岩洞,他覺得門巴族的獵手不會在短時間內回來,他就住在了洞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