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七章(1 / 3)

韃靼果真和征討大軍玩起了捉迷藏。

孟清和不知該佩服自己料事如神,未卜先知,還是找個沒人的地方狠釘阿魯台小人。明明被兀良哈斥候綴在身後,卻率領韃靼主力,接連幾次逃脫追繳,阿魯台之外,本雅失裏和馬兒哈咱都沒這份本事

“四月了。”

騎在馬上,刮過草原的風不再如三月時刺骨,孟清和心中的焦躁卻更甚以往。

幾十萬大軍出塞,攜帶的糧草再多,也總有吃完的一天。繼續在草原兜圈子,運送糧草的民夫被遠遠甩在身後,長此以往,大軍定然會遇上麻煩。

“伯爺,總戎下令全軍疾行,日落前到臚朐河北岸紮營。”

孟清和點頭,“知道了。”

傳令騎兵猛的一拉韁繩,調轉馬頭,向右軍-方向飛馳而去。

“下令,騎兵上馬,火-器-槍-矛-架-上戰車,全體加速。”

“遵令!”

總旗和小旗吹響木哨,尖銳的哨聲穿過草原,撕開朔風,如流沙一般,無垠的漫播開來。

兀良哈的騎兵在前方探路,運送輜重糧草的壯丁跟在大軍之後。戈甲撞擊聲,包鐵的車輪壓軋聲,馬蹄聲和軍卒的腳步聲交織在一起,連成一片。

一望無際的草原,在冰層下奔騰的河流,都在昭示著一場大戰即將開始。

冒著嚴寒出塞的明軍,躲在草原深處的韃靼,彼此都十分明白,雙方注定將要一戰。

韃靼不可能躲到天涯海角。

再向西,就將進入瓦剌的地盤。遇上馬哈木的軍隊,未必有全勝的把握。加上像禿鷲烏鴉一樣盤旋在周圍,等待機會的脫脫,阿魯台比誰都清楚,不想走進死路,隻能跨上馬背,拿起槍矛弓箭同明軍戰鬥。

可他更加清楚,同明軍硬碰硬,勝算微乎其微。

阿魯台的計劃是將明軍拖到漠北,設圈套進行伏擊,再遣遊騎-騷-擾-明軍的糧道。若計劃成功,不愁明朝不退兵。

“可行?”馬兒哈咱有些遲疑,萬一行不通,被明軍察覺,很可能偷雞不著蝕把米。

阿魯台跳下馬背,走到河邊,隨手抓起一塊巴掌大的浮冰,狠狠咬了一口,“不這麼做,等到明軍追上來,大家都沒有活路。”

脫火赤也下了馬,解下馬背上的酒囊,擰開蓋子,喝了一大口,遞給馬兒哈咱,“喝一口,不知道還要走多久。”

馬兒哈咱接過酒囊,皮帽緊壓在額前,眉頭皺得能夾死蒼蠅。

“太師,”脫火赤道,“不是我脫火赤不信你,可這次來的是誰,太師也清楚。魏國公徐輝祖,徐達的兒子!定國公沈瑄,他的殺名遍及整個草原,不及車輪高的孩子都知道。由他們率領的十幾萬大軍,太師當真有把握能夠取勝?”

脫火赤的話已經相當客氣。

事實上,他更想說,接連敗在瓦剌和兀良哈手裏,阿魯台哪來的底氣,一定能憑計謀戰勝明軍?雖然他和馬兒哈咱的實力比不上阿魯台率領的阿蘇特部,可對上哈密的脫脫,好歹打了一場勝仗。反觀阿魯台和本雅失裏,從去年秋天開始,接連吃了幾次敗仗,一路都在逃跑。

西邊和東邊去不了,隻能朝北邊跑。

本雅失裏還時常腦袋發熱,動不動就惹上幾場麻煩。

如果不是他帶人搶了瓦剌和兀良哈的商隊,讓韃靼的名聲一臭到底,至於像現在這樣,滿草原都是敵人,一個幫忙的都沒有?

“此事我自有計較。”阿魯台並沒有十分的把握,但他不能在馬兒哈咱和脫火赤跟前露怯。不然,明軍沒追上來,韃靼各部會先分-裂。

韃靼各部之間本就存在分歧,若非用話“嚇”住了馬兒哈咱,他和脫火赤根本不會聯合自己一起跑路,說不定還會在自己戰敗後投向明朝,求得一個冊封。

名聲好不好聽無所謂,先投靠再-叛-走,被明軍找上門,還可以再投靠。這樣的手段,別說韃靼,漢時的匈奴,唐時的突厥,都沒少用過。

阿魯台倒是也想這麼幹,無奈他還拖著一個本雅失裏,韃靼的新可汗。

想取得明朝的諒解,總要有個投名狀,最好的投名狀,不做他想,絕對是本雅失裏的人頭。換成馬兒哈咱和脫火赤,自己的人頭也大可借來一用。

想到這裏,阿魯台的神情變得陰沉。無論如何都要想辦法將明軍引到包圍圈裏,不求一網打盡,造成明軍三成損傷就是勝利。

“太師!”

聽到身後傳來本雅失裏的聲音,阿魯台轉過身,單手扣在胸前,“大汗。”

本雅失裏很興奮,令人抬來兩箱子皮毛和幾袋鹿茸熊掌,拍著腰刀,洋洋得意,壓根不像在逃命,“太師看看,這些如何?”

阿魯台突然有了不好的預感,馬兒哈咱和脫火赤也是神情一變。

“大汗,這是哪裏來的?”

“到上遊飲馬,遇上了二十幾個女真。”

“女真?”

本雅失裏點頭,繼續洋洋得意。

去他XX的得意!

阿魯台差點磨碎後槽牙。

漠北哪來的女真?唯一的可能,就是從更北之地過來,繞過兀良哈駐地,穿過韃靼境內,到明朝朝貢的野人女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