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公爺身高腿長,孟伯爺高度不夠,大氅拖到了地上。
“國公爺,我帶了鬥篷。”
“恩?”
沈瑄挑眉,黑眸微眯,孟伯爺立刻消音。
閉嘴,萬事大吉。
國公爺滿意了,修長的手指拉起大氅領口,黑色的皮繩,襯著一抹潤玉般的白,讓人移不開眼。
該說侯二代得天獨厚?
不看虎口和掌心的繭子,這實在不像是武將的手。
沈瑄俯身時,孟清和的視線又落到他的臉上。
烏發,劍眉,深眸。
執刀時,通身的煞氣,安靜時,卻如謫仙般出塵。
看得再多,仍會不由得出神。
孟伯爺不動,定國公直起身,看著明顯走神的孟某人,心頭微動,綻開了一抹笑。
“回神。”
兩個字,成功讓孟清和從沉迷中醒來。醒來之後,再次有了撞牆的衝--動。
默默捂臉,都幾年了,還不見出息,當真沒臉見人了。
定國公心情大好,一路牽著孟清和,被宦官引到安置的廂房。
自我反省中的孟伯爺,壓根沒注意到兩人此刻是什麼形象。
親衛們眼觀鼻鼻觀心,鎮定自若。見多了,不值得稀奇
遇上的隨扈官員也未表現出任何詫異。
古有摯友抵足而眠,定國公和興寧伯所為,根本不值得參上一本。何況,以這兩人的本事,真敢背後挑刺,倒黴的是誰還很難說。
沈瑄安置的廂房就在孟清和隔壁。
宦官退下,國公爺直接把人拉進了自己房中。
“國公爺,我還是回去。”
“不必。”
火盆剛剛燃起,還有些冷。沈瑄突然把孟清和抱了起來,走進內室,繞過一麵山水屏風,將他放到了榻上。
孟清和不自在,想起身,卻被一把按住。
“別動。”
身上的大氅-解-開,搭在屏風上,隨後是公服,棉袍,靴子都被代勞。
宦官送來熱水,國公爺親手擰了帕子,擦過孟清和的臉頰和雙手,像是在碰觸一件精美的瓷器
直到腳腕被握住,浸入略燙的水中,孟伯爺果斷頭頂冒氫氣,懵了。
“國公爺……”
“恩?”
沈瑄正捏著孟清和的小腿,拇指按到某處,頭頂一聲冷嘶,沒聲音了。
孟某人幾乎栽倒,國公爺卻是彎起了嘴角。溫熱的掌心整個覆上,從腳踝到膝蓋,冰冷的感覺漸漸退去,餘下的,隻有陣陣暖意。
“好些了?”
“啊?”
“可還冷?”
沈瑄仰首,眼角眉梢都帶上了笑意,孟清和突然又想撲了。
“十二郎?”
“……沒事。”
水漸涼,孟清和隻著中衣,裹著棉被躺在榻上。天色未晚,困意卻開始湧上。
冰雪融化,會帶給人欣喜和暖意。
國公爺如此,卻讓他的心揪成一團。
兩輩子,第一次有人這樣待他。
鼻子有些堵,用力閉眼,熟悉的冷香自身後圍住了他。
“十二郎。”
“……”
沒出聲,翻過身,伸出手臂,用力扣住沈瑄的肩膀,仰起頭,狠狠堵住了他的唇。
生於兩世,心終於安穩,就是他了!
永樂六年十一月,交趾生亂,天子下旨,以黔國公沐晟為總兵官,佩征夷將軍印。新城侯張輔,都督柳升為副,興兵四萬,入交趾平亂。
同月,平江伯陳瑄率舟師平上岸倭寇,斬首六十餘,日本將軍遣使臣朝貢,並上報前代將軍足利義滿死訊。
同年十二月,朝鮮都城為明軍所下,涇國公嫡孫陳紀率先入城。朝鮮國王扮作庶人逃出漢陽。前國王上表,重新登位為王。
北疆連降大雪,征討大軍集於邊衛,魏國公得令,出征之日延為明年二月。
兀良哈的壯漢們追蹤韃靼進入漠北,一邊給大寧傳送消息,一邊不忘動手打壓女真。嗬哈出等女真頭領來不及-顯-露-野心,就被某人挖出的坑埋了。
大軍不出征,定國公留在大寧,孟伯爺過了一段相當舒心的日子。
臨到十二月中旬,永樂帝循常例發年金。身為勳貴,孟清和領到的賞賜自然不少。讓他萬萬沒想到的是,孟清義也得了恩賞。
一道皇令,孟清義從庶人一躍升為北京五城兵馬司指揮,正六品,不管事,隻領俸祿。
人在家中坐,官從天上來。接到敕令,孟清義整個人都傻了。
得知消息,孟清和也有點傻。
國公爺笑言:“凡親王、郡王妃父無官者,分授兵馬指揮、副指揮,不管事。無父,度情可授其兄。吾為今上義子,受封國公,祿比親王。”說著,發現孟清和神色有些不對,疑惑道:“十二郎?”
孟清和整個人都斯巴達了。
先前皇後比照國公夫人賞錢,如今天子參照王妃賜官。
大明第一夫妻,行事果真非同凡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