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八章(3 / 3)

更下令,民為國本,服田力稼軒,尊祭祖宗,奉養父母才會正道。

寺廟坐食於民,何補國家。嚴禁僧會司度民為僧,年滿四十主動披剃男子,嚴核其家。

獨丁者,有高堂父母需奉養者,妻子無助,幼子嗷嗷待哺者,均不給度牒,並罰勞役。若有男丁私下披剃,騙取度牒,旁人可告發,家人可抓回。涉事者一概問罪。

錦衣衛奉中旨查天下寺廟,有犯罪,私逃徭役軍役,欠有債務的僧人,不管出家幾年,一律詳查。

查證屬實,不抓人也不動刑,隻將實情寫成大字報,張貼在城門和寺廟院牆外,請衛軍和民戶看守。

如果百姓不識字,還有小吏在一旁大聲宣講。

沒聽清楚?好,多講幾遍。

茶水縣衙買單,嗓子啞了有醫戶給藥,每日還有補貼,寶鈔再不值錢,那也是錢!

不到半個月,各處被張貼了大字報的寺廟均苦不堪言。

往日裏鼎盛的香火消失不見,山門前一片寥落。

“出家人萬事皆空?”

賴在應天府衙不走的孟十二郎撇撇嘴,推開窗子,將裝著字條的竹筒向外一丟,絲毫不擔心會扔錯了地方。

並非他一心同和尚過不去,道衍就是個和尚,還俗了也照樣念經,他還不想欺師滅祖。

但和尚也分真和尚同假和尚。

真心悟道苦修,該得世人尊敬。

以寺廟為名霸占土地,斂財而不交稅,人前阿彌陀佛人後酒肉穿腸,念的是哪門子經?

再者,殺人放火,逃-稅-漏-稅,欠債不還,爹娘和老婆孩子扔在一旁不聞不問,剃個光頭就萬事大吉?世上哪有這麼好的事。

京城之內,就有兩所寺廟占田無數,香火供奉不息,卻一粒糧食都不交。

錦衣衛上門勘錄,僧人們還振振有詞,甚至抬出了高皇帝組訓。

朱元璋做過和尚,天下皆知。

朱棣眼眶子發青,也沒太好的辦法。他能下詔讓軍民少念佛經多讀大誥,卻不能拿這些和尚怎麼樣。

這種情況之下,“反省”中的興寧伯積極發揚了為天子解憂的精神。

錦衣衛,動起來!

大字報,貼起來!

不打人,不罵人,錦衣衛講究的是以理服人。

不吵架,不動手,照樣讓某些披著僧衣卻內裏腐朽之人自嚐苦果。

普度眾生?還是先普度了自己再說吧。

滅佛?

孟十二郎連連搖頭,這個帽子扣得太大了,他沒那麼大腦袋。

他隻是擺事實講道理,世人如何選擇,不關他的事。

“動手的是錦衣衛,同本官何幹?”

孟伯爺大義凜然。

想送神沒送成,成功被歪樓,又-被-幹淨利落打發走,府尹府丞執手相看,無語凝噎。

連續十次铩羽而歸,府丞哭得無比傷心。

府尹更傷心,他都十一次了。

苦讀十餘載,為官近二十年,學問和官場經驗莫非都就飯吃了?

這世間,為何會有興寧伯此等奇人?

擦擦眼淚,委實不是對手啊!

經天子下詔,錦衣衛多番行動,鬧得沸沸揚揚的小旗自盡一事再無人提。圍繞在孟清和身上的流言也不攻而破。

當和尚的少了,剃度的少了,還俗的多了,種田的也就多了。

甭管是出於自願還是被迫,糧食增產是現實。

永樂帝很高興,不能明著封賞孟清和,幹脆給尚未回京的沈瑄送去黃金一百兩,白銀三百兩,寶鈔五百錠。賞賜的理由是“與國有功,為天子分憂。”

廣西距離南京較遠,消息不暢,錦衣衛張貼大字報的行動尚未走出湖廣等地,沈瑄平白得了一大筆錢,頗有些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

平定安南,皇帝給錢。

廣西剿匪,皇帝再給錢。

平白無故,怎麼又給錢?

送賞的中官滿臉笑嗬嗬,“咱家恭喜國公爺。”

不等沈瑄提出疑問,將這批賞銀的真正由來說得清清楚楚。

沈瑄頷首,送走中官,看著一字排開的幾隻箱子,無奈的歎息一聲。

國公爺表示,家裏有個會賺錢的,尤其是會賺皇帝錢的,壓力委實不小。

與此同時,平王已從京城出發,前往封地。

臨行前,朱高熾進宮拜別帝後,提出要帶平王妃一同就藩。

朱棣沉眸,手指一下一下敲著禦案,直到朱高熾腦門冒出一層冷汗,才開口道:“你可想好了?”

“請父皇恩準。”

朱高熾跪在地上,臉色發白,硬是頂住了朱棣的壓力。

又過了許久,朱棣才道:“罷了,隨你。”

“謝父皇。”

朱高熾頓首,咚的一聲,青石磚上留下了一片淡紅。

啟程之日,平王妃被宮人抬上車架,看著平王,泣不成聲。

“你我結縭數載,你為我生兒育女,相伴多年。”朱高熾握住平王妃的手,道,“我終究是你的丈夫。”

平王象輅駛出南京,向南而去。

漢王和趙王的馬隊在山東彙合,一路疾行,乘船過江後,終於抵達南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