眉頭皺了一下,不等他想明白,前方已走來一群人,為首兩人身上的盤龍常服和大氅格外的醒目。
埋伏在四周的燕軍立刻打起了精神,像等待獵物許久的狼群,雙眼發出了-饑--渴的綠光。
孟清和也將驟起的心思壓了下去。
在冷風中熬了這麼久,最後關頭可不能出錯。
寧王一路將燕王送到郊外,不知不覺的被燕王帶進早已設好的陷阱。
“兄長,小弟隻能送你到這裏了。”寧王說道,“給朝廷的奏疏,待小弟回城後快馬送出。更多的也幫不到兄長,隻能道一聲愧疚。”
掃過不遠處的雪堆,燕王突然笑了,一掃臉上的鬱氣,語氣驟然一變,“既然如此,不若賢弟與為兄一同起兵靖難,清君側,如何?”
什麼?
聽到燕王的話,寧王有點傻。
在城內的時候,燕王決口不提此事,怎麼快走了,反而拉住自己要一同造反?
寧王心頭一跳,意識到情況有些不對,可已經來不及了。燕王一聲令下,埋伏的燕軍猛然從藏身處躍出,將送行的寧王和護衛團團圍住。
“王兄,這是為何?”寧王臉色發沉,“這裏可不是你的北平!”
燕王沒說話,示意寧王朝身後看。原來,跟隨他出城的護衛大多已束手就擒,零星幾個反抗的也被三拳兩腳揍撂倒,刀架在脖子上,鼻青臉腫,再無反抗的能力。
寧王被困住的同時,大寧城中的局勢也發生了變化。寧王府被投靠燕王的蒙古騎兵控製,王府護衛也被抓的抓,殺的殺,王府官屬同樣未能幸免。
忠於寧王的指揮朱鑒戰死,寧王的妻妾和孩子都被“保護”起來。一身蒙古騎兵裝束的三保走到寧王妃和寧王長子朱盤烒跟前,恭敬行禮,“累得王妃和公子受驚,咱家這邊賠罪了。”
寧王妃沒有說話,朱盤烒滿臉怒意,大聲罵道:“你這閹豎!”
罵完仍不解氣,拔-出隨身短刀便要手刃三保。
被蒙古騎兵用刀鞘攔住,朱盤烒更是怒發衝冠,“你們!”
寧王妃一把拉住兒子,她雖不像燕王妃出身將門,卻也同樣不是纖弱婦質。王爺出城在外禍福難料,王府也被包圍,憤怒解決不了任何問題。
“馬聽事,”寧王妃的聲音很柔和,“我家王爺一切安好?”
“回王妃,寧王殿下一切都好。”
“那就好。”寧王妃拉著仍不服氣的朱盤烒,“不要胡鬧,等你父王回來。”
三保見王府局勢已定,寧王妃如此鎮定,態度變得更加恭謹。不想包圍王府的一名朵顏衛渠長突然上前,用不太熟練的漢語說道:“王府斬首,捕捉的護衛,算羊!”
三保:“……”
渠長眉毛一豎,“不算?”
“算,當然算。”三保嘴角抽了一下,“不過得等王爺回來一起算。”
“好!”
蒙古壯漢點頭,從懷裏掏出幾張紙和一截木炭,鄭重的記下了此戰能換來的牛羊數目,拉著三保按手印。
“這個,咱家做不得主……”
“恩?”
“沒事,咱家按。”
三保淚了,壯漢們滿意了。
寧王妃和朱盤烒看得目瞪口呆。
這些跟隨寧王多年的蒙古騎兵就是這樣被收買的?
王爺知道了會做何感想?
或許還是不讓王爺知道的好。
就這樣,燕王用牛羊和不會兌現的草場成功挖了寧王的牆角,再回到大寧城,主人和客人的角色已經對調。見大局已定,寧王沒做無謂的反抗,自己一家子都被“保護”起來了,下令調集鬆亭關的軍隊又能起到什麼作用?
朱棣都敢造反,砍個把兄弟腦袋應該也不是難事。
想通之後,寧王表示願意團結在燕王的周圍,一起靖難,共同造反。
燕王很高興,當即說道,“待到事成,你我兄弟共分天下!”
雖然隻是一句口頭承諾,卻也讓寧王激動不已,立即全身心的投入到造反這一偉大事業中。
燕王畫下的餡餅太誘人,致使寧王犯了一個嚴重的錯誤,他忘記了朱老四有多像他們的老爹。
朱元璋喜歡亂印鈔票,朱棣繼承了老爹的愛好並且發揚光大,除了印鈔票,還喜歡開空頭支票。
不過朱權也該感到安慰,他並不是朱棣唯一的受害者,除了同樣被忽悠的朵顏三衛,朱棣的親生兒子才被坑得最慘。
什麼世子身體不好?
如果朱高煦更了解朱棣的話,肯定會抱著腦袋撞牆,他怎麼就這麼實在,果真是太傻太天真!
成功拿下大寧城,與寧王結成造反同盟,燕王率領朵顏三衛直撲鬆亭關。
鬆亭關守將沒做太激烈的抵抗就打開了城門,寧王都在燕王手裏,他還反抗什麼?幹脆加入造反隊伍算了。
拿下了鬆亭關,燕王的手中的軍隊進一步壯大。
燕山後衛的人數也由原來不足五千人猛增加到一萬兩千人,雖同資格最老的左衛,右衛和前衛仍有一定差距,但與邱福率領的燕山中衛卻已是不相上下。
隨即,燕王領兵進入會州,在此重整軍隊,創立五軍,各軍任命主將一名,副將兩名。
張玉將中軍,沈瑄、鄭亨為左右副將。
朱能將左軍,朱榮、李浚為副。
李彬將右軍,徐理、孟善為副。
徐忠將前軍,陳文、吳達為副。
房寬將後軍,和允中、毛整為副將。
燕王起初考慮令何壽為中軍副將,但何壽自北平奪門之戰便表現不佳,私下裏更是動作頻頻,讓燕王心生警惕。
上位者最忌諱的就是手下串-聯,尤其是武將串-聯。
背著老子拉幫結派,你小子想幹什麼?!
實際上,何壽真沒想幹什麼,若他真想反叛朱棣投靠朝廷,也不會做得這麼明顯。
所謂的拉幫結派,不過是為在軍中爭取更大的話語權。作為跟隨在燕王身邊的老人,張玉朱能他比不上,沈瑄和鄭亨這些後來者卻實實在在的讓何壽心氣難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