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2 / 3)

門邊候著的兩名宦官立刻扭住宮人的手臂,將她按跪在地。

宮人臉色煞白,滿麵驚慌。

燕王從床上站起,昂藏的身軀,懾人的氣勢,哪裏還有半分體虛病弱的樣子。

“王爺,這個宮人是王妃身邊伺候的。”

“拉下去杖斃。”燕王展開雙臂,三保親自為他披上外袍,“王妃那裏,本王去說。”

“是。”

宮人駭得大叫,“王爺,王爺饒命!是葛長史,是他讓奴婢刺探……”

話沒說完,已經被宦官堵上嘴拖了下去。

燕王知道他要說什麼,根本沒有問話的必要。

朱高熾早將對葛誠的懷疑報知燕王,燕王令他暫時按兵不動,王府裏的細作絕不隻葛誠一個。隻是沒想到,對方竟將心思動到了王妃身邊。

想起王妃近日提到魏國公從南京來信,不乏對他病情的關懷,朱棣氣得想-操-刀直接殺王南京。他那個侄子倒也能耐,連自己的大舅子都幫他!

“你們退下。”

三保和另外兩個宦官倒退著出了房門。

房門關上,燕王坐到桌旁,“瑄兒,過來坐下。”

燕王一副長輩姿態,沈瑄卻沒動,“殿下麵前,卑下不敢放肆。”

“你是孤的侄子,何時同孤如此生分?”

“卑下不敢。”

“行了。”燕王一擰眉,“你這性子倒也有幾分像你爹。”

沈瑄不說話了,低下頭,站得筆直,像個十分養眼的木樁子。

若非親眼見到他在門外踹謝貴那一腳,高陽郡王怕會以為他就是這樣的性格。看看沈瑄,再瞅瞅燕王,父王知不知道?

“高煦,你這是做什麼?”

“回父王,無事。”

燕王明白朱高煦的意思,沈瑄是什麼性格,他比朱高煦清楚。沈瑄對他的忠心,他更清楚。

他不會在這件事上責備沈瑄,相反,沈瑄這種態度,恰恰證明他值得信任。不會仗著長輩的交情就認不清東南西北。

有個這樣的兒子,義兄也該含笑九泉。

倒是自己這三個兒子,世子雖有心計,但好文不好武,著實是不像自己。其他兩個兒子上馬打仗不成問題,心計方麵卻是差了一截。

沈良還活著時,朱棣就曾經眼饞過他這個兒子。當麵同沈良說想認沈瑄做義子,卻被沈良拒絕了。

別看沈良經常被禦史參奏生活作風問題,遇到大事一點卻也不糊塗,否則,被牽扯進藍玉謀反案的公侯伯兩隻巴掌都數不過來,為何單單隻有他被洪武帝網開一麵?

如今再看沈瑄,朱棣仍是眼饞,這心智,這相貌,為何偏偏不是自己的兒子?

沈瑄同燕王說話時,孟清和一直老實當布景板,恭謹肅然,腦子飛快的轉動,想著自己的心思。

道衍和尚單手撚動佛珠,眼眸微合,沒去看燕王父子和沈瑄,視線偏偏在孟清和身上打轉。

孟十二郎打了個機靈,大和尚為何如此看他?莫非想度他出家?

突然,道衍宣了一聲佛號,道了一聲王爺,聲音不高,卻是在提醒燕王,該把將沈瑄從開平衛召回的真正目的說出來了。

燕王皺眉,斟酌片刻,開口說道:“瑄兒,將你召來,實是叔叔有事要托付與你。”

“卑下不才,王爺盡管吩咐。”

“是這樣……”

原來,大行皇帝的祭日就在五月,作為洪武帝親子,燕王應親王京城祭奠,但他卻不能去。

先時,燕王敢在京城玩個性,是料定建文帝不敢馬上對他動手,這次再去,想全身而退就沒那麼容易。至少,他那個大舅子就絕對不會輕易讓他脫身。

裝病也是為了這件事。他都病成這樣了,皇帝總不能下令他必須進京吧?

於情於理,此舉勉強說得過去,在孝道上卻著實有虧。

洪武帝大行時,藩王不進京是遺詔所令,是為了國朝穩定,幫助皇太孫坐穩帝位。如今建文帝已是坐上了皇位,不管穩當不穩當,老爹祭日,藩王們總要親自祭拜。

孝道大如天,孟清和被宛平縣令推舉為孝友,在裏中的名聲才徹底壓過了孟廣孝。

燕王不能進京,更不能讓建文帝抓住把柄。私印寶鈔的罪名都能被建文帝找出來,於孝道有虧,簡直就是在幫皇帝磨刀。

最終,是道衍和尚幫燕王出了主意。

“可請世子代為進京。”

燕王考慮之後,同意了。

朱高熾聞聽,不說五雷轟頂也好不了多少。

進京不等於送死,卻和送死差距不大。真被建文帝哢嚓掉了,想喊冤都沒地方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