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見視線近處陰影中，宋煜邁步走出來。
因為宿命而糾纏不清的兩個人四目相對，宋煜的臉色在火把火焰明滅中顯得蒼白憔悴，葉憐風的臉色則在暗淡月色之中看不清明。
“跟我回去，”宋煜對葉憐風說，“回炎國，回宋家。”
“你瘋了麼？”葉憐風後退兩步，聲音拔高道，“我已經跟你說清楚了，我絕對不會再回去，我屬於滄海，而不是你。”
宋煜直接無視了葉憐風的話，自顧自道：“我不想讓你離開，絕不會讓你離開。”
宋煜向身後打手們比了個手勢，他們便一字排開作人牆將通往懸崖的前路嚴嚴實實擋住。
葉憐風嗤之以鼻笑道：“你以為他們能夠擋住誰，我想走誰都攔不住。”
宋煜又何嚐不明白鮫人種族實力的強悍呢，先前為了防備別離，年輕的公子找遍大江南北，尋遍江湖術士，最後終於尋得克製鮫人的方法，世間有一種兵器能夠穿透鮫人鱗甲。對於鮫人而言，鱗甲便是他們傲慢生存在世間的最大優勢，尋常刀箭無法穿透他們的鱗甲，猛獸的爪牙也不能夠威脅他們藏匿在鱗甲底下脆弱的肌膚，所以他們對待敵人時，才會如此肆無忌憚。
宋煜手底下的人向鮫人們亮出他們的兵器時，葉憐風神色微微一變。
“這隻是我們兩個人之中的事情，不要牽涉到其他人身上，”葉憐風瞥了眼柳依依，妥協道，“我們兩個人之間的事情，就我們單獨來談。”
如同暗淡的火焰被風吹動又複燃燒，宋煜的眼睛一亮，像是見到了曙光，忙不迭應下了。
宋煜經年之前眼眸所見的鮫人與龐大巨獸搏鬥的經曆清楚告訴了他，鮫人是一種多麼殘暴而且具有攻擊力的生物，他們天生擁有滿點防禦力，所以他們的攻擊向來都不會給自己留退路，同樣也不會給對手留活路。
此時此刻要不是因為兩個鮫人身側有一個脆弱的人類在，宋煜並不覺得自己的威脅會對他們生出作用。
蠻力行不通，那就隻能選擇智取，所以當鮫女向他提出兩個人單獨談談的要求時，他懷揣著希望點了點頭。
“喂，”
柳依依拉住葉憐風的手，勸她不要去。
葉憐風抽出自己的手，當她凝望柳依依時，皮麵上有淡漠的笑意。她附耳在姑娘耳畔輕聲道：“我想走，誰也留不住，就此別過，但願你不要虧待放棄了永生選擇陪伴在你身側的人。”
鮫女言盡，轉身徑自往前走去，宋煜讓自己手底下的人都讓出道以便鮫女經過，隨後步履匆匆的跟了上去。
兩個人中間有種令人窒息的感覺在蔓延，葉憐風瞥了宋煜一眼，隻覺得呼吸不知怎的，竟然莫名其妙放緩了不少，而、與此相對的是，鮫女的心跳在加速。這麼詭異的反應產生的原因，是鮫女所不願意深思的。
海浪聲音隨著腳步走近愈發清晰，等他們穿過長有茂盛草木的小徑，視線裏隻剩下黯淡月光照映下的怒海，宋煜意識到事情不對，連忙一把把鮫女的手給拉住。
彼時候他們站在一處海邊懸崖上，就在懸崖正下方，在浪潮翻滾之中，深邃的漩渦將海水吞沒。
葉憐風的眼睛凝望著漩渦，眼神就像是遠遊者在凝望許久不見的故鄉，宋煜因此生出了一種鮫女隨時隨刻會跳下去的錯覺，於是他慌亂的把葉憐風往自己懷裏拉。
“你還記得我們見麵時候的情況麼，”葉憐風開口問，“不是我們第一次見麵的時候，而是三年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