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八十四章:暴斃(2 / 2)

他們一邊為逝者之死而深切悲痛,另一麵又咄咄逼人的質問死者的死因。

“好好的兩個人,為什麼突然間就都沒了?”

慕家三個兄弟坐在白布遮蓋住的死者身側,長子慕言低頭沉默著,而年紀稍小的兩個人也同樣沉默,幼公子慕良在哭,慕臨的手輕輕拍在他的肩膀上,似乎是在安慰他。

那些惺惺作態的悲痛者,咄咄逼人的質問者,按照輩分來算,他們都是慕言的長輩。慕言心中暗自掂量他們的分量,沉聲道:“父親喝下了趙夫人的湯藥中毒身亡,而殺害趙夫人的匕首在父親手上,他們在生前有過爭執,這點有下人可以作證。”

長輩們並不將慕言放在眼中,更不把他的話聽在耳朵裏,他們質疑道:“所有人都知道家主生前對趙夫人情有獨鍾,甚至為她不曾納過妾室,趙夫人有什麼理由要下毒謀害家主?怕是湯藥中的劇毒就連她自己都不知情,被有心者利用了?”

慕言搖頭,讓下人將趙夫人的婢女押上靈堂來:“把你對我說的那些話都說給慕家的長輩聽一遍,一字不漏的。”

婢女是個熟麵孔了,她是趙姨娘的貼身婢女,也是最為信任的心腹,她曾經代趙姨娘出麵辦過許多事情。此時此刻平日裏有恃無恐的婢女滿麵慌張,眼眸中淚花閃爍:“夫人生前,確實讓奴婢準備了毒藥,可是奴婢並不知道夫人要來毒藥有什麼用途,奴婢毫不知情,望公子明察。”

有人鑽著空子說:“或許趙夫人取來劇毒並不是謀害別人,或是湯藥中本就有毒?”

慕言瞥了說話者一眼,神情似笑非笑,又喊底下人將大夫帶上來。

下人帶上來的人是兩位,徐子瑾以及他的徒弟茯苓。

徐子瑾麵色沉重,而茯苓則鼓著一張臉,似乎在為別人對自家師父的質疑而感到惱怒。

怒意讓他無視靈堂中許多有頭有臉的人物,他瞪大了眼睛,大聲辯解道:“我師父沒在湯藥中下毒!你們可別胡亂冤枉了好人,汙我師父名聲!”

徐子瑾的出現顯然在咄咄逼人者意料之外,他師承神醫林圳門下,因為精湛的醫術以及溫和有禮的待人處事方法,他在姑蘇頗負盛名,在場的人或多或少,都承過他的情。

質問者麵麵相覷,在心中掂量著徐子瑾素日裏善良悲憫的品德究竟值多少斤兩。

作為事件關鍵人物,徐子瑾沉默以對,沒有為自己做出辯解。倒是他年歲稚嫩但是聰明非常的徒弟,用孩童稚氣的怒容在幫他撇清楚關係。

“我認識她,”茯苓指著邊兒上趙姨娘哭哭啼啼的貼身婢女說,“前幾天她來找我師父要毒藥的配方,我師父很生氣的拒絕了她!我師父是好人,你們在姑蘇活了那麼多年難道不知道我師父的人品麼?要不是我師父收養我,我現在早就凍死在街頭了,我決不允許你們汙蔑我師父!”

少年慷慨激昂的話說完,竟一時沒喘上氣來。他拍著胸口低低喘息,眼珠子眨也不眨的盯著那些質問的人,他害怕那些人傷到他家師父,所以下意識得擋在前邊,即便徐子瑾比他還高一半身子。

徐子瑾自己也沒料想到小徒弟會這麼護著自己,一時間心中五味雜陳,口中欲言又止,最後變作幾不可聞的歎息聲音,掉進少年耳中。

仍有執拗者硬著頭皮頂住茯苓的怒目而視:“在藥方沒過目之前,誰的言辭都不能盡信。”

婢女聞言轉身要去拿慕逍風平日裏用的藥方子,被慕言低聲喝止了。

“這件事情不要再追查下去了,”慕言說,“事情的真相分明已經清楚了,是爭執導致的慘劇,晚輩不明白諸位為什麼不依不饒,難道你們非得要將慕家的醜事公之於眾才甘心麼?”

仍有人不甘罷手,卻在出聲之前便被慕言喝止了。

“逝者已去,九泉之下毫無知覺。”慕言的眼眸往兩個弟弟的方向轉了轉,冷聲質問道,“而稚子仍在,諸位如今非得要向謀害家主的人追責,這不是存心讓兩位小公子難堪麼?”

言下之意即是定了趙姨娘的罪,但看在寬宏大量的看在稚子年幼的份上不肯追責。慕言言語在人聽來像是詭辯,可是挑不出來破綻,再加上邊兒上兩位稚子正為父母的暴斃而傷心,咄咄逼人也就不再多說什麼了。

靈堂中一時靜默,隻餘下女眷微弱的哭聲。

表麵上他們似乎都沉浸在逝者離去的悲傷之中,實際他們心中各自懷揣著什麼心思,隻有他們自己明白。

不知道他們沉默悲痛了多久,直到冷風將靠近門口的人的臉都吹得鐵青,身子不住發抖卻不敢挪動地方時,終於有變量摻雜進來,一舉打破僵滯局麵。

那是女人淒厲嘶啞的哭聲,伴隨著冷風吹進靈堂裏來,使得耳朵不背的人都猛然打了個寒戰。

聽得那聲音哀哀哭道:“我可憐的妹妹啊,為慕家操勞十幾年,怎麼就落得如此淒慘的下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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