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懸鴉聞得兩個海盜廚子撞見昨夜的一幕之後,非常敏感除他之外仍知道此事的人。
懸鴉應該也到過瀑布島的山頂,看見了那片石柱林子,知道“巴奈組織”的存在。而他現在,估計明白了命中水當初為何如此反常。
在八大傳奇殺手之中,任何一個家夥僅憑一人之力,都無法同巴奈組織抗衡。命中水強悍到今天這種程度,正是好好賺得豐厚傭金的幾年,他不願就這麼放棄,所以依托了海盜真王和他手下的十一個守護魔之,意圖日後繼續躋身獵頭一族。
而懸鴉這個家夥,從他開始打死海魔號上的廚子貝比尼來看,他也已經開始了自保。
這個狡猾的九命懸鴉,如果趁傑森約迪不在船上之際,偷偷轉移走了伊涼和池春,那就更說明他想牢牢抓住我,分得我藏在荒島上的寶箱。
我就在前幾日,曾對懸鴉說過,大克拉的寶石多得可以像稻米一樣,捧起一把嘩啦啦地響。巴奈組織的出現,對懸鴉來講非常突然,懸鴉已經沒有太多回旋的餘地,他已經找不到也來不及找類似守護魔之這樣的依托,而我答應分給他一半的寶箱財富,也就成了他最後的依托。
一旦得到了這筆財富,退一萬步講,他是可以放棄獵頭生涯,躲到地球上某個角落享受一生。可如果得不到,在他資本積累尚未充足的情況下就退隱,那就要看他願不願意用他那雙殺人無數的手回到社會生存鏈條上去勞動了。
可是,他那尚未展露的臉,盡是密密麻麻的圖騰,誰又敢保證他不會因此而招來殺身之禍。
我懸抱在金屬管子上,黑暗中透出冷冷地目光注視著他們,懸鴉並未立即下手,殺了絡腮胡子海盜,而是讓他一起幫助搬抬大盆,向那間傳來淒慘哀嚎的倉房走去。
我從金屬管子上下來,悄悄潛伏著靠近,看看他們抓來的戰俘都是什麼人,是否就是海盜真王手下的海盜強兵。
順著那間倉房外麵的金屬管子,我爬上了倉庫頂部,並在一個燒餅大的窟窿處,用匕首撥開那些穿插其中的電線,將眼睛靠過去,試著往裏麵窺探。
裏麵有五個俘虜,他們全是男人,大多被扒光了衣服,反手吊綁起來。這些人遍體泛著血紅的鞭痕,腿和胳膊上,被按進了密密麻麻的鋼釘。
而負責審訊的人,正是九命懸鴉,倉房內一個光膀子的彪悍海盜,拎起一桶冷水,照準一個已經昏死在吊繩上的俘虜潑去。
“哎!精神點,精神點,懸鴉先生要問話了。”那個光膀子的海盜,一邊放回了水桶,一邊走到堆滿刑具的桌子上,抱起一個小盒子,重新走回渾身滴水的俘虜跟前。
我心中頓時一驚,那吊綁著的五個男子中,居然有兩個消瘦且幹白的肉身,再看他們的臉上,一眼便可認出,這是在石柱林裏封鎖屍身靈魂的哭靈侍僧。
東南亞地區,佛教廣為盛行,在經書記載中,曾說人在死後的八個小時之內,最怕有人伏在身邊哭泣,因為這樣的話,亡者的靈魂就無法飛升,錯過了天堂大門開啟的時間。
一個漂浮在半空的靈魂,想往一扇開啟的大門裏飛,結果卻被哭喪的眼淚墜住,眼瞅著大門即將關閉卻飛不進去,拚命開口大聲叫喊,可身邊的人已在另一個空間,根本聽不到這些。一旦天堂的大門關閉,落下的靈魂最後隻得滑下深淵,去見阿鼻審判官。
這時該怎麼辦,無非是走出一個和尚,抑揚頓挫地說:“阿彌陀佛,你們都讓開,讓老衲為亡魂超度,以助其早登極樂。施主不必破費,備些香火錢就是,出家人不貪財,至於給多少,心誠則靈,不封頂。”
前前後後,因因果果,之所以如此吻合和流暢,是因為一切出於一個門道。我們可以信仰一個世界來逃避另一個世界,但我們必須要認清楚,我們所敬仰的對象到底是什麼,是人還是石像,更或者是自己內心的忐忑。
我的父親是一位誌願軍戰士,他也信仰佛祖,可佛在他的心中。他一生陪著我的母親,每年把家裏種植的茶葉去集市賣掉後,都會拿一部分茶錢出來,在雲貴一帶走走,給那些在山洞子裏念書的娃娃買幾根鉛筆和幾塊兒橡皮。